裴九遥钻进被子里,靠在池漾身边时,在温暖和悸动一瞬间扑面而来时,却突然想写一些除了相爱和分别之外的东西。
比如我看到那座山时,想的是你从小到大生长的骨骼。
我听到地脉跳动的声音,把它当成是你的心脏一样聆听。
我看见远处的风,就希望你也能成为风。
于是当你吹向雪山时,我不再担心你是否会离开我,我只担心你是否真的属于那里。
裴九遥想,表象是爱情的东西,可能底色真的是宿命。
池漾仿佛感知到了温暖,往裴九遥怀里钻了钻,又钻了钻,几乎要打个洞进去。
很快,耳边就传来清澈的呓语声,是完全不设防的靠近。
那我看到你呢?
裴九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睡眼惺忪中,她脑海里传出乱七八糟的声音。
又仿佛听见池漾清冽的耳语声,穿过漫长的岁月落在自己心上:
“我看到你时,恨不得用绳子将你困在身边,却又想剪断绳子让你自由。”
第44章“那一起睡。”
第二天醒来时,池漾有些恍惚。
翻了个身,透过一块块被分割开的小玻璃,池漾看到庭院里白茫茫的雪和远山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池漾这才回神,反应过来已经落地伊萨卡。
这个传说中的北极之门,每天仅有的白昼就是上午的这几个小时。
裴九遥还在身后酣睡,一只手臂松松垮垮搭在自己腰上。
池漾捏起那只手,穿过修长的手指与裴九遥握住,又伸手比了比。
此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手指很漂亮,白净修长,骨骼圆润,凸起的并不明显,所以线条极其流畅。
可同样是Alpha,池漾将手心对着裴九遥放在下面时,却可以被完全包裹。
她的骨骼长势很凌厉,骨节分明,摸上去可以感受到极其坚硬的骨头。
片刻,池漾翻了个身,看向裴九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和睫毛。
这个女人,睡梦中像一张清透的白纸,年纪也不大,神态里却总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故事感,就算是撒娇卖乖的时候,成熟和理智也会随时占据上位。
可她又经常将很多本该在意的事情随意放置一旁,不质问,不吵架,也不解释。
不过是因为有比之更重要的东西,所以选择舍弃掉那些自认为“无所谓”的情绪。
这幅样子,就像是每天都在背负着自己本不该背负的宿命。
白担着一个金主的身份,裴九遥好像从来没有依赖过自己,就算是说“喜欢”的时候,给池漾的感觉都是——我虽然喜欢你,但我随时都可以抽身而去。
我虽然想要你,但我并不害怕你真的离开。
反而是池漾,对裴九遥的感情越来越扭曲。
下楼后,祝峤已经做好早餐。
池漾披上羽绒服,推开阳台玻璃门透了透气。
阳台正对着一片灰蓝色的海,祝峤出来后,将玻璃门拉上后站在池漾身边。
“遥遥还没醒吗?”
祝峤一向是个自来熟,池漾自己都没叫过这么亲切的名字,她却一上来就暧昧黏糊的不行。
反而给池漾一个好借口,可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遥遥昨晚工作得挺晚,估计累了。”
祝峤抬头看了看,呼出一团雾气,“今天天气还不错,竟然出太阳了。”
池漾将帽子兜在头上,白日风不大,可就算没有风,空气都如刀刮一般刺骨生疼。
“这边不常见太阳么?”
祝峤指了指远处金粉色的光,“也有,但一直停在地平线那边,你能感觉得到,只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