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东王眉毛一立:“是王扬又如何?”
“他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不是不通事务的人。
他营商弄贾,史见洞达,助成常平仓,写过《南蛮统考》。
这样的人,难道会凭我争论一番,便改了主意?
他排斥‘永宁蛮’,是因为永宁蛮对通商有一个致命隐患,那便是多战乱!
王扬当知通商之道,要在平顺;试行之所,务求安稳。”
孔长瑜淡淡一笑:
“永宁不宁,他如何能选?朝廷,又如何敢用?
至于下官极力贬低之‘武宁蛮’(B),他若是腐儒愚士,下官恐他拘于俗义,不察时变,轻信了下官的话;
他若是不通蛮事,下官忧他无知妄断,不知细究武宁蛮恶名之由来。
可他聪明博学,下官自然无忧无恐。
他反复和我争‘武宁蛮’(B)信义之事,其实代表他已经将‘永宁蛮’(a)摒除在外!
所以下官准备的这条锁链,套的,恰恰是他这个聪明人!”
巴东王看着孔长瑜,嘶了一声:
“老孔,你今天看着有点不一样了,颇有当初向本王献‘捶车策’和谋划分遣王府诸近卫入军中的意思了。”
孔长瑜躬身弯腰,笑呵呵道:
“老狗不遇事,自然软塌塌地趴在门口,但如果有贼人在门外偷偷摸摸,老狗自然要爬起来,抖擞精神,替主人看家护院。”
他说到此处,收起笑容,正色道:
“下官承王爷青睐,擢为入幕之佐。虽不敢言智计群,然亦知谋事当隐,行事当密。
下官平日不显锋芒,非无能也,实为王爷大事计,不欲引人注目。
今日事在要密,故不得不露爪牙,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孔长瑜说完,向巴东王敛袖深揖。
巴东王虽知孔长瑜这一番表现,有一大半是被自己要收王扬入幕给激到了,所以不仅要利用此局和王扬一争短长,还要巩固地位,以示己之不可轻替。所以什么锋芒、引人注目那些话,也都是暗贬王扬的。
但他并不介意孔长瑜的这点小心思,正如他不介意王扬有些小心思一样。
巴东王爽朗大笑:
“瑾怀啊!
你入幕多年,本王最是看重!
今日肯露锋芒,智算王扬,更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本王得卿(你),如鱼得水!
有此智士,何事不成?”
孔长瑜神色如逢甘霖,如饮美酒,当即撩袍下跪,声音激昂:
“长瑜不才,愿为王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