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一般蜿蜒的闪电游走在暗沉的云翳间,暴雨倾盆,天地笼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沙声中。
雨水冲刷着泥泞的街道,积水在道路两侧汇成一条条奔涌的河流。
安舒亚从旅店的窗台下走过,老板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
在这样凄风苦雨的夜里,这个性情有些古怪的贵族不在房间里抱着他的小女仆取暖,专门出去找罪受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理会老板的目光,取了一件棕色的斗篷,披在身上,走进了狂风暴雨里。
穿行在中世纪风格的狭窄巷道中,身后渐行渐远的昏黄灯光是暴雨中唯一的亮色,旅馆的老板点亮了油灯,继续撑着脑袋在窗台下昏昏欲睡。
雨打在斗蓬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银色的雨顺着斗篷上的褶皱流淌,滴落在脚下的积水里,溅起寒澈的微光。
有悠扬的钟声忽然穿透雨幕,从大雨弥漫的遥远彼方传来。
安舒亚停下脚步,凝神听着那钟声,确认了自己走的方向没有错,这才重新迈步。
这个时代可没有市内地图这种东西,想去某个地方要么找本地人问路,要么花点钱雇佣向导。
可惜现在正下着暴雨,街道上行人寥寥。
这个世界的人们会尽量避免在极端环境下劳作。
现代医学的影子都还没出现,还在依靠“放血疗法”治病的人们,中暑或是感冒都可能夺走一个平民的生命。
走出小巷,脚下的泥地变成了铺着整齐石块的大道,偶尔有马车从他的身边缓缓驶过,车上蓄着讲究胡须的管家和挂着油灯的马车里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仿佛和他身处两个世界。
急风吹过无人的街道,大风卷着雨水从正前方漫了过来,安舒亚不得不抬手挡住飘摇的风雨。
视线的尽头出现一座华丽典雅的教堂,墙壁由银白色的石砖砌成,大门是青铜色,门前的花坛里种着大片的矢车菊。
教堂金色的穹顶下,古铜大钟在狂风暴雨中纹丝不动。
他走近教堂的大门,伸手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一线,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探出头来,金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从他现在的角度,能隐约透过修女服的领口看见少女那白皙娇小的部分胸脯。
“伊芙莉?”他有些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
“是变态老爷诶?!”伊芙莉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任谁都挑不出刺来的甜美笑容,像是便利店的店员,或者某些风俗店里营业的陪酒女:“你……不对,您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安舒亚回答,她又眨了眨眼睛,说道:“是来教堂忏悔的吗?真是没办法呐~把你做的坏事都一五一十地向身为见习修女的我交代出来吧。”
“……总之先让我进去。”安舒亚没好气地说。
走进教堂,他脱下身上的斗篷抖了抖,伊芙莉贴心地递上一片毛巾。
“啊,谢谢。”他习惯性地道了声谢,接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伊芙莉以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吗?”他疑惑地问道。
“唔……没什么。”伊芙莉摇摇头,脸上奇怪的表情褪去,重又屑屑地笑了起来:“……毛巾120第纳尔,恕不讲价。”
“原来是要收费的吗?”
“是的,”她促狭地笑着:“包括刚才给您看的杀必死,一共是150第纳尔。”
“你的身体比一块毛巾还不值钱吗?多少给我更重视自己一点啊!”
“倒是不否认刚才偷看了呢……难不成真是变态萝莉控吗……”她叹了口气:“您来这儿到底有什么事吗?”
“哦,对,”经她一提醒,安舒亚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办正事的,随即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法利亚神甫在吗?”
已经差不多是惯例了,大多数的奇幻作品里的教会一般都不什么好人,每个神父都是恋童癖,每个教堂的地下室里都关着幼女或者小男孩,而《蒙蒂斯之祸》里同样也是如此。
但这个法利亚神父却是教会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也是后来南北教会分裂之后,新教一派里的领军人物,是真的带着新教教士和民兵,上山打过游击的传奇人物。
“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后面问一下神父,看他在不在。”
“你就说是安舒亚·法洛斯来访,”他提醒道:“我之前预约过的。”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