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斑白的专家医生拿出白大褂套上,面容和善道:“你们先坐。”
他戴上眼镜,从少年手里接过两份报告单,脸色随着视线一行行扫过变得严肃。
闻野和林杳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医生又把目光投向他们俩,在年过半百的医生眼里,这俩还都是孩子,他建议道:“你们要不把给家长打个电话,让家长一起听听。”
闻野心里那份不安愈发强烈,他镇定神色,沉声道:“没有家长,我是她哥,我在这儿一样的。”
医生看他们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同情,缓声道:“根据检查结果看,小姑娘是得了霍奇金淋巴瘤,还是偏恶性的,之前的发烧盗汗和流感无关,只是淋巴瘤的症状显了出来。”
仿佛有一记重锣砸在耳边,林杳有短暂的耳鸣,脸色倏地一白。
闻野心脏剧烈地紧缩,喉咙艰涩地动了动,声线沙哑带着颤:“那这要怎么治疗。”
林杳脑子嗡嗡的,明明医生说的是和她切身相关的,她也最应该集中注意听着,可精神集中一下又变得恍惚,只听到什么化疗放疗,还有骨髓移植。
最后是闻野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带着她走出诊室。
候诊厅里的人多了起来,有大人有小孩子,有独自来的,也有被陪着的,各种小小的交谈声汇杂在一起,响在林杳耳边,她置身于其中又像是游离在外。
她跟着闻野坐去拿了一袋子药,坐电梯下去,走出医院。
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没一点温度,那明晃晃饿日光照在身上都是虚的,她手脚和心都是一片冰冷。
那只紧紧包裹着她手的大掌也失去了一惯的燥热,一样冰凉,没法把温度传递给她。
闻野去街边的早餐店买了杯热豆浆塞她手里,尽量松开紧绷地唇角:“医生说了,这种瘤是所有癌症中最好治愈的,而且你还是早期,只要积极吃药化疗,肯定能治愈的。”
林杳握着豆浆,手心渐渐有了温暖,她抬起头,眼眸里憋着的泪意维持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做化疗要很多钱。”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好多家庭都因为重病负债累累,而且照顾病人也是件心力交瘁的事。
亲生的父母不要她了,养父母也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凭什么和她一点血缘关系的闻野要管她啊?
他也才二十岁不到,人生刚刚开始,为什么要背上她这么个沉重的负担?
她眼眶泛红,鼻子一抽一抽的:“就算很多钱花了,最后也可能治不好。我已经欠你够多了,现在还生了这种无底洞的病,你别再我身上浪费了。”
“你瞎说什么,治都没治呢,怎么就治不好了!”闻野拧紧眉斥道。
他语气硬邦邦的,表情也是凶巴巴的,可抬起手,给她擦眼泪时的动作却又很轻。
“钱就是你最不用担心的事,知道什么叫深藏不露不。”他扬眉,“我成年时就有笔小时候一直交的保险金到账了,到现在还没动过呢。”
“还有你之前厂里的房改办不还来我们家登记了么,等房子一拆迁,那不一两百万就到账了。”
少年黑眸漆漆,看着她泪汪汪的眼,指腹将她眼尾挂着的一滴泪珠轻轻抹去,声音低低的,保证似的温柔语气。
“有我在,我妹妹得活到一百岁。”
第33章第三十三章今生也漂亮
然而压根就没有什么成年到账的保险金,之前拆迁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这都快过去一年了,又成了没影的事。
开车回去的路上,闻野脑子里就跟有个计算器似的飞快摁着。
买了车之后他银行卡里就剩几千块了,这辆车买下来是三万,转手再卖也只能卖个一万出头的价格。
那还不如不卖,以后去医院跑的次数不会少,有辆车还是很必要的。
按照医生的说法,化疗一周一次,一次费用三千,每两个疗程要做一次PET评估,每次五千,这些医保只能报销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要自己出。
关键是如果化疗不见好转的话想,后续就得进行骨髓移植,起码也要二三十万。
搞钱迫在眉睫。
到家之后,闻野把一袋子药哗啦啦全倒出来。
好几盒,他一样样拆开,仔细看了几遍说明书,拿着黑的粗线笔在药盒上写下一天几次,一次几颗,然后照着剂量抠开,拿给林杳吃下。
林杳原本一放寒假就要给个高二的女生补习功课,因为之前一直以为是流感,才往后延了几天,现在出院了,不能再拖了。
她准备今天下午就在家里好好备课。
治病要好多钱,那么重的担子不可能让闻言一个人承担,她也得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