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轻鄙地扫过少女憔悴的脸,话语更讥讽:“不过你现在也不漂亮了啊,还能把闻野迷得为了你去冒着生命危险,该不是床上功夫特厉害吧。”
章瞳把心里的气发完了,这才扬长而去。
林杳脸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却并非因为这些尖酸的话,而是因为闻野为了她所做的事。
她找到章瞳所说的那个广贸大厦。
中午两点多钟,灼阳似火,热浪滚滚,沥青的地面烤得快要冒烟了,几乎没有行人,连车辆都少。
林杳站在空荡的大街上,抬头往上望。
眼球被强烈的太阳光刺得发酸,泪水漫了出来,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终于看见几道悬在大厦半空中忙碌的身影。
其中就有她最熟悉的那个,此刻大约在四十六层的高度。
那是她光站着那儿,一动不动往下望都会脚软心里发慌的高度,而闻野现在就悬空吊在那儿,唯一的保护措施就有只系在身上的一根绳子。
稍有意外,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次怎么擦也擦不完,林杳感觉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心脏也似是被什么捏得死紧,窒息得喘不上气。
从一开始闻野就是在骗她,根本就没有一笔金额很大的保险金,每一次价格不菲的化疗和检查,都是闻野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给她赚来的。
她终于忍受不住地蹲下身,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呜咽得泣不成声。
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自私,不要脸,她简直就像吸血鬼一样,恬不知耻地靠吸着别人闻野的血才能活下去-
做这种活儿的工资都是现结,闻野接过递来的一沓红钞票,数了数没问题,他把钱一卷塞进裤兜。
也不是随时有客人来纹身,空闲着的时候做这个,因为工作条件艰辛,危险系数高,时薪也高,下午干了两个半小时,到手两
千块,够小姑娘一次化疗的费用了。
闻野先回了一趟纹身店,这一下午顶着大太阳高空作业,衣服都给汗湿了,一身汗臭味。
店里他备着一套干净的,他换好了才往家走,路上看到卖西瓜的推车,又挑了个无籽的麒麟瓜。
闻野拎着西瓜到家,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放着小煮锅,用个塑料罩子罩着。
趁着林杳没下来,他赶快去卫生间又冲了澡,然后才喊她下来吃西瓜。
半天没有应答。
闻野估摸她是午觉没睡醒,先把西瓜放冰箱里,走到餐桌边打算喝完绿豆汤,视线瞄到小锅底下还压着张小纸条。
他拿起来,还没看完唇角的笑意便彻底僵住,飞奔上楼,房间里没有人影,行李箱和她大半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连着拨去三通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夏季天气多变。
中午时还是烈日当空,热浪滚滚,转个眼的功夫天空就布满厚厚的乌云,雨珠啪嗒砸落下一滴,隔几秒又掉了一滴,不出意外很快就是场倾盆暴雨。
彭一凡拎着一袋子批发的冰棍急匆匆往家走,拐角就和跑得比他还快的人撞上,他“哎哟”了声,定眼一看,这不是野哥嘛!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闻野这幅慌神无措的模样,漆黑的瞳孔间溢满剧烈的不安焦急,像把什么要命的东西弄丢了。
“出什么事了啊野哥?”他跟着也担心地问。
闻野想到他表妹彭思嘉和林杳关系挺不错:“你把彭思嘉手机号给我。”
彭一凡一脸懵逼地照做了,摸他出手机翻出彭思嘉的号码:“呐,这个就是。”
闻野紧攥着手机,十几秒的嘟声无比漫长难熬,他手指控制不住地发着颤。
终于接通了,他迫不及待地开口,声线沙哑,带着卑微的恳求:“我是闻野,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林杳,问清楚她在哪儿。”
等他挂了电话,彭一凡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野哥你找林杳啊?我下午好像看着她拎个行李箱坐上573路,还想着她是不是回学校,但不是已经放暑假了……”
没等他嘀咕完,眼前人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轰隆一声,这场暴雨下了起来,彭一凡赶紧往家里跑-
林杳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厅里,她买了隔壁市的票,现在离发车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掌心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她翻过来看,这次不是闻野,是彭思嘉打来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也没接。
响过几次之后安静了会儿,又有条q。q消息发来:【杳杳你在哪儿啊,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刚才闻野让我联系你,他听声音特别着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