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要拉勾才作数。”
她伸出根小手指,和他缓慢伸出的指头勾住:“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啦,你不许反悔了。”她笑起来,眼泪却又簌簌掉落。
死亡的恐惧和汹涌得再也压抑不住的情潮交织,闻野低了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从湿漉漉的睫毛,移到泛红的眼睑,再到她的脸颊,最后两人的唇瓣贴在一起。
闻野用力含吮住她的唇,青筋隆起的手搂着她病服下瘦得肋骨分明的腰,另只修长颤抖的指骨从她细软的发丝间穿过,按着她后脑,使两人贴得更近。
林杳也抱住他,当他舌抵过来,她乖顺又羞涩地松开齿关。
都是第一次初吻,生疏得牙齿还会磕碰到,闻野在摸索中比她更快掌握要领,渐渐开始引导着她,她很乖地配合,很用心地学。
察觉到她呼吸不过来时,他稍稍停下,轻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等她稍稍缓和,便又迫切地把唇舌勾在一起,拼命索取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津液。
在两人一起住了那么久,甚至同床共枕了好几次,这却是两人最亲近的一次。
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脑缺氧,谁也不愿意停下,都迷恋这样亲密又意识混沌的感觉。
像是世界只剩下他们俩,像是明天永远也不会降临,更不用考虑以后会怎样。
直到后来,他们都记不得这一晚亲吻了多久,多少次。
最后两人相拥着入眠,睡梦中的身体也依然抱得很紧很紧,恨不得把对方镂进骨血中,像黑夜里两株根脉交缠着生长的藤蔓。
第42章第四十二章野哥你这是妹唱哥随啊……
一大早林杳就要进移植仓了。
她头发都剃了,瘦弱苍白的小脸撑出个笑容,对走廊站着的家人和闻野挥了挥手:“我进去啦,等我一个月之后出来。”
林沅不知道这手术有多危险,也举起小手跟姐姐挥了挥。
沈怡捂着嘴,眼里泪流了下来,林钦文揽着妻子,眼眶也有些湿润。
林杳最后一眼又看向闻野,冲他弯了弯小昨晚拉勾的拇指,意思是要他记得答应过她的事情。
闻野眼皮垂了垂,心中对她说抱歉。
到底还是欺骗了她,他做不到他承诺的那样。
在没有她的世界,他踽踽独活的每一天都是惩罚,长命百岁更是诅咒。
所以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他肯定会去找她,到时候在下面,小姑娘骂他骗子也好,不讲信用也罢,都没关系,反正她性子那么软,又好说话,他多哄哄,她一定还是会原谅他的。
林杳先被带到仓内一个地方去洗澡,用消毒沐浴露把全身上下洗干净,换上要求的低领开衫,又被带去一个无菌的密闭房间。
她锁骨下的静脉被插了根管子,之后就是持续不断的输液,有的药剂让她恶心呕吐,有的又让她一直发高烧,身体胀痛。
家属不能探视,每天林杳能接触的只有护士和医生,她的手机消毒后送了进来,可以用来和外面联系。
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时,她不想让他们难受,说的都是自己能忍受,护士姐姐照顾得她很好。
和闻野通话时,也是同样的说辞。
那边沉默了好半天,林杳听见他叹息一声:“杳杳,你骗我不会让我安心,反而让我更不放心。所有你有什么不好的,难受的,都和我说,不要什么都自己挨着。”
“我分担不了你的难受,但至少能让你的情绪有个发泄的地方,在我这儿,你永远不用装出坚强的样子。”
林杳心脏缩了缩,强忍着的情绪一瞬间决堤,委屈巴巴向他倒起苦水:“我身上哪哪都是疼的,胃疼肚子疼,连骨头也是疼的,口腔也溃疡了,喝水都疼,吃什么都想吐,每天要咽的药好多,喉咙都吞不进去了。”
她小孩子似的抱怨:“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病啊,简直太坏太讨厌了!”
闻野听她的描述,身体的各个器官也跟着一起疼起来,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他和她感同身受。
“是啊,真是最坏最讨厌的病了,就会欺负我们杳杳。”他和她同仇敌忾,心脏疼到颤栗。
之后每天林杳再给他打电话,不会说那些粉饰太平的话,她把所有的不舒服都和他讲。
身体的疼痛依然存在,可憋闷在心里的坏情绪都发泄了出来,精神上就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