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医院反复的解释,男人家属总算理解了,但男人性格偏执,却还一直把儿子的死因归咎于手术的主刀医生,觉得万主任那句手术成功是在欺骗他,思想和行为都越来越走极端。
他家人
怕他闹出大事,菜刀用完了都锁起来,平时对他也多加看管。今晚他趁着家人睡着,偷偷拿了家里那把工艺刀跑出来,只是不知道那是没开过刃的。
姜思悦语气同情道:“杳杳,院长刚说了,今晚你受了太大惊吓,让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三天。”
林杳点点头,谢过关心自己的同事,拎着喝完的保温杯坐电梯下去。
闻野胳膊上的擦伤不严重,擦点药应该挺快就处理完了,她拿着手机,点进他的号码,一走出电梯就拨过去,嘟声没响一秒就接通了。
“喂,你回去了吗?”
“还没呢。”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正好林杳也走过拐角,一眼看见大厅里站着的,深黑色t恤,身材颀长的男人。
她朝他跑过去,握着手机的闻野循声望过去,也几大步向小姑娘走去。
“你等着我呢?”林杳眨着眼问他。
“嗯。”闻野点头。
刚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出,领导肯定会让她回家休息,他于是问她休息几天,听到只有三天之后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
这假放得也太抠搜了,一个星期都不给,小姑娘受了这么大惊吓,三天够她缓过来么。
他伸手拿过她手指勾着的保温杯,重量明显轻了一截:“肚子好一些了么?”
林杳点了点头,她还处于后怕的情绪中,看着他胳膊肘被被涂的药膏,语气心疼又责怪:“你当时怎么那么鲁莽就冲上去啊,万幸那把刀是没开刃的,要是开刃的怎么办啊?你当自己是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呐?”
闻野不反驳,安静挨训。
要是开了刃的,他更该冲上去,他最清楚刀刺进身体有多疼,更不能让她遭受分毫。
两人走出医院,拦了辆出租,凌晨一点的道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深夜的小区很安静,树影婆娑,连蝉鸣声都停歇了,这份静谧一直持续到家,闻野从鞋柜先拿出她的拖鞋,弯身放她脚边,又给她解开鞋带。
林杳扶着他,一只只蹬开帆布鞋,穿上拖鞋,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却是没松。
她朝他仰起脸:“你还没考虑好嘛?”
哪怕给他的三天时间还没到,可谁想到只是普通上个夜班,差点就要经历生死了,她迫切地立刻就想知道他的答案。
怕他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男人喉结刚动了动,林杳先一步又抢白道:“从初中起,就有男生喜欢我了,到高中,大学,还有读研的时候,除了我中途生病的那一年,我还挺频繁地被男生表白,说好喜欢我,甚至是爱我。”
“可我知道,那些喜欢和爱都挺肤浅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么多年,我只遇到过一个真正的爱我的人,哪怕、哪怕……你还从来没说过一句爱我,可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你不会因为我生病了变难看了就嫌弃我,遇到危险豁出性命也要护着我。”
“你前天晚上我说家世,学历很重要,可那么多有钱的人在妻子年老色衰时再觅新欢,就连德高望重的教授,我也听说过好多,为了跟年轻貌美的女学生在一起,背叛了自己的婚姻。”
“难道你舍得看着我遇人不淑,等四五十岁时老了,不好看了,老公背着我重新找年轻的漂亮的小姑娘,还把我扫地出门?”
小姑娘嗓音染上了浅浅的哽咽和委屈,说得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闻野哪怕只是听个假设,都受不了,想去弄死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王八羔子。
其实就算不说那么远的,就今晚看到的那一幕,就够闻野感到不爽的了。
那个陈澍予,表现得多痴情多深爱,结果当小姑娘被刀尖指着的时候,他竟然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在那儿杵着。
换作是他,只要能护着她不受伤,他自己再废一只手,哪怕是丢了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这么想着,他还真是,一点不放心把她交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啊。
这些年以来,闻野一直是做的比说的多,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他沉默而深刻的表白。
在今晚,此刻,他垂着眼看她,终于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那一句那句:“杳杳,我爱你。”
他喉结滑动:“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表现的,再不让你有一点伤心难过了。”
林杳眼角弯成了月牙。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们得约法三章。”
闻野看着她一下又严肃起来的小脸:“约法一百章都没问题。”
“第一,”她神色郑重道:“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