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路上清静,云枝闭目养神一会儿,直到了宫门口,丫头才轻声将她唤醒。
“大娘子,咱们?到了。”
云枝悠悠转醒,下车前又?喝了些?从府上带来的热汤,这才整理衣冠下了车来。
宫道依旧悠长,云枝一回生二回熟,已经能熟络寻到要去大殿的方向。
她去得早,这会儿尚能在偏殿小坐,殿中炭火烧的足,将来时路上那?点寒意都逼退了去。
殿外?又?支起帐子来,有太皇太后宫中的娘子正在门口叩拜。火盆中的纸钱是不能断的,烧了一夜的灰烬迎风一吹漫天皆是。
云枝自窗外?望去,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西向东而过,正是一夜未归的独孤及信。只是他脚步匆匆,不曾在此?停留,云枝知他事忙,上下的担子都压在身上,半点脱不开身,她体贴的不去唤他过来。
“一会儿大都督过来,将咱们?带来的护膝交与他,这天太不好了,整日在外?忙碌别冻坏了腿。”
丫头应了一声是。
云枝交代好事情?,便又?陷入漫长的等待之中,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簇拥在她身旁。大都督位高权重,云枝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几?个相熟的娘子同她社交几?句,又?见那?程家?娘子携着程西约凑了过来。
云枝见了程家?人,脸上便莫名?又?带上情?绪。
程西约等着程景秀先行成婚,这人一时瞧上了戚云枝,一时又?看上了甘妃令,他自己不时左右摇摆着,看上了人家?又?嫌弃人家?不是十全十美的娘子,心都高到了天上去。
如今连累自己也?一直待字闺中,叫她尤为不爽。
程家?大娘子同云枝打了招呼,便有意又?去打听妃令如今情?况。
云枝回她一句,“前儿,程郎君在外?吃醉了酒,我这里听了几?次坊间传闻,那?字句十分难听,我们?好好的娘子,如何叫他个醉汉挑来捡去。”
云枝不比戚如敏与程尚书有交情?,她同程西约和程家?大娘子全无交集,此?前更有程西约出手帮郡主将自己截走一事,叫她对程家?全无半点好感,说出的话也?尖利刺耳。
“程大娘子若是个醒事的,便莫要再往我们?身上沾了,我阿妹惹不起你们?,总还是能躲得起的。”
她声音不算高,这会儿屋内闹哄哄一团,只身边几?个相熟的听了去,打量着程家?人的神色都带上几?分轻蔑。
程西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忙将阿娘揪去了一旁,再不想受她数落。
云枝总算给心里出了这口恶气?,这事情?憋在心中许久,只恨同程家?没什么交集,不能直接将程景秀直接捉来打上一顿。这会儿程西约和程家?大娘子送上门来,她怎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什么样?的家?教,才能教出这一对令人恼火的兄妹,还想来惦记妃令,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这出了气?,去桌上寻了杯茶水正要一饮而尽。
那?边梅染却进门来到她身边。
“云娘子,我这里又?发现?些?事情?,恐怕同……”
她眼神向着一旁摆放棺椁的大殿瞟去,那?意思十分分明,恐怕是发现?了太皇太后身上又?有什么私密之事。
“可同大都督说过了?”
“正是未瞧到大都督去向,这才赶忙来寻云娘子,同您说也?是一样?的。”
云枝思索片刻,也?怕真误了事,便叫丫头先在此?等候,她同梅娘子去去就来。
这事不能叫外?人都知晓,云枝知道太皇太后死的不光彩,且替皇室留着颜面。梅染将她带到隔壁殿阁说话,梅娘子一进门便左右先查看起来,巡视四周未查到有异常之状,这才凑到云枝身旁。
她从怀中拿出一片料子,隐隐带着些?许血迹,云枝正疑惑这是何物,却被她狠狠捂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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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次遭此劫难,云枝醒来之时正靠在一人温暖的胸怀之中。她头疼的厉害,勉强睁眼瞧了?瞧当下境况,正?是身处一陌生小屋之中。
“梅染——”
云枝允了允气息,“这是哪里?”
梅染未曾说话,倒是自外面进来一人。云枝打量一眼,好似有些眼熟。
那人上前替她喂了杯水,在她面前轻蔑道,“云娘子不记得我了?,我是河阳县主啊。”
她说话嗓音刀割般沙哑,脸上也到处都是烂疮,竟是不能看了?。
“你还活着??”
云枝以为?她早已殒命,毕竟二王倒台,府上之人都被抓被杀,少有能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