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康手快,眨眼便替谢淮骁收拾好了头发,上回被压坏了帽翅的官帽也早已被关齐送回了谢府,仔细替他带好,仔细端详一番,确保谢淮骁身上处处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谢淮骁站起身,理了理腰间的金蹀躞,反复扣了几回来确认是否扣得严实,手里一边弄,一边对谢康说:“今日还早,我自个儿走去上朝便是,让谢德子多放一天假。”
谢康说;“但它有两日未曾出去跑过了,怕是有些关不住。”
“这个简单。”谢淮骁说,“城外踏青的人不少,你带它去溜溜,正好也让它知道马是怎么拉车的,免得日后又颠我。”
谢康笑着应了事。
也只有谢淮骁会同一头驴如此计较了,谢康想,不过计较归计较,谢淮骁对谢德子好得很,总是嘴上说的厉害,每次被它颠了都说要送去宫里让养马的公公好好调教调教,但回来了又总是舍不得。
驴嘛,它再学得如何像马,那也只是一头驴罢了。
谢康提着谢德子的早饭去寻它时,它还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直到谢康拎着木桶到它面前了,才舍得睁开眼睛,对着他啊了一声。
谢康将木桶里的东西倒入食槽,一边看着谢德子吃饭,一边摸着它的驴脑袋,说:“多吃一些,过个把月,咱们就要回家了,到时候你可别累坏在路上。”
谢德子听见了声,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似乎再道莫要扰它用饭。
“你知道家是哪里么?”谢康压根儿不顾谢德子明不明,继续和它絮絮叨叨,“一个光是提起名字就会满腔怀念的地方,不过对你来说,这个地方可能是谢府里这个小房间,唉,委屈你了,日后背井离乡,我一定让世子爷替你瞧个漂亮媳妇儿,这样就不会孤单了。”但谢淮骁这回倒是强硬,几下便解了外衫脱了里衣,屋里灯火映着他的结实劲瘦的身体,让宋青梧口干舌燥。
宋青梧一点也不冷,呼吸滞了滞,似乎极为难耐:“哥哥……”
“好了,快些。”
谢淮骁站起来,将衣裳仍在宋青梧身边,飞快穿了小厮的,那点风景被挡去了大片,只留了中间一线。
这衣裳对谢淮骁来说,其实也小了一些,只不过比起宋青梧,他倒还是能称得上合适的。
他瞥了一眼宋青梧,白色的里衣下隐约透出了身上轮廓,手臂上的青筋比那日在温泉时还要清晰,只是这样看,谢淮骁便晓得宋青梧这双手臂能发出多大的力。
一时间,谢淮骁有片刻怔忪。
这件事,从温泉那日起便暗自困在他心底。
宋青梧幼时不曾学武,不过几年时间,如何有这样的体魄。
以至于独处时被靠近,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悸。
宋青梧看着他,不晓得看了多久,忽然说:“那……哥哥回避一下。”
谢淮骁回神,听见他的要求,愣了愣,问:“为何?”
宋青梧笑了笑,别开眼,脸上一层薄红。
“我还在等你的答复……心里一直期待着,这种时候,总会有些我掌控不了的事。”宋青梧说,“待会儿不是还要陪皇姐去捉许由么,哥哥快些吧。”
到最后,他反而催促起了谢淮骁。
“你——罢了。”谢淮骁回避了他的前半句话,转到屏风后面才回过味来,“你已经晓得许由做了什么了?”
宋青梧嗯了一声,伴着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湿漉漉的里衣忽然被搭在了屏风上,震落的水滴没入谢淮骁的发里。
“她找我要关齐时,便说了今夜要做决断。”宋青梧说,“我原本那时就想跟来的,只不过她不许,说是自己的事,否则传出去,还要说天家用权势欺人。”
没了谢淮骁在一旁看着,宋青梧很快换好了衣裳,谢淮骁留下的余温烫到了他的心里,不过仍旧小了些,手臂几乎被束紧。
解了头发晾着,宋青梧从屏风后出来,说:“只是没想到哥哥也来这里,怕你不知情打草惊蛇,便想着来看住你。”
谢淮骁蹙眉,说:“我并非——”脑后的虎口托着,用力卡住让谢淮骁逃不掉,只能仰起头承受,但渐渐,他从里头找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糖球一样在他唇上滚来滚去的,似乎是宋青梧的唇珠。
分心想的这一瞬惹来了宋青梧的不快,他在谢淮骁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谢淮骁吃痛,露出了让宋青梧得逞的破绽。
不一会儿,谢淮骁便没有心思再去追究那点熟悉的感觉,脑海里迷迷蒙蒙好一阵,宋青梧才放过了他。
谢淮骁得救似地深呼吸缓着劲儿,觉得眼角不太对劲,抬起手一抹,不敢置信的看着手背上拭出的痕迹。
他居然被宋青梧亲哭了!?
宋青梧自然也没有料到,他比谢淮骁看见的更多,不仅是被亲出眼泪,连眼尾都是红的,红痣点在眉心,令他漂亮得不可思议。
不由得,宋青梧被谢淮骁的模样蛊惑,再次低下头,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开,他愣了愣,茫然无助抬起头看着起身远离床边的谢淮骁。
倒是没有发现,他自己肩上被谢淮骁留下了手指痕迹。
“臣可不想生病。”谢淮骁说,“陛下可别将病气过到臣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