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拍他自己吗?”卫燃接过皮箱问道。
“那可不!”
老张头说道,“这一趟咱们可没少挣,等咱们回去过完了年就去申城演,到时候咱们也找报纸,花钱给正歧印几张海报!”
“行,那我好好拍一张!”卫燃痛快的应了下来。
“你可莫要摔了这相机”老张头不放心的嘱咐道。
“您就放心吧”
卫燃笑了笑,举着相机猫着腰凑到了舞台的边上,等老张头给了招呼,立刻朝着刚好在一个动作停顿下来的张正歧按下了快门儿。
拍完了这台相机里的最后一张胶片,卫燃立刻将其还给了在旁边紧看着的老张头,后者也宝贝似的将这小皮箱装进了一个布兜子里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显然,对他来说,这台相机或许是最金贵的东西了。
这小插曲过后,堂会依旧在继续,包厢里的主家也招呼着众多家眷伙计围坐在桌边,一边守着几个大煤炉子热热闹闹的开吃开喝,只剩下了戏台上的众人,仍在一板一眼的唱着。
如此热热闹闹的唱到了东家们酒足饭饱留了赏钱离开,忙活了大半天的戏班子成员这才歇了下来。
“今天主家可没少落赏”
张泰渊开心的低声说道,“咱们这一场可不比昨个挣得少了,明天再唱一天,咱们也能回去过个肥年!”
有这句话激励,众人虽然累的够呛,却也格外的兴奋,而那位账房先生,也早早的给他们备下了酒菜,并且等众人吃饱之后,还给安排了送他们回去的爬犁车。
依旧是那个破烂的小院,依旧需要回去自己生火取暖。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无论小五和六子还是张正歧,都没有顺带偷偷打包些吃的喝的。
好歹忙了一天,四人简单的收拾过后便吹了灯早早的躺在了烧热乎的土炕上,各自畅想着回去之后的打算。
“我听班主说,年后咱们也去申城试试?”小五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爹。”
张正歧刚说了个开头便改了口,“班主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看难,现在唱越剧的男班越来越少了。
你们看看今天,要不是那位少奶奶念着乡谊,咱们能拿的到那么多赏?那位东家听说可是去过申城的,人家连正眼儿都没看过咱们。”
这话说完,小五和六子纷纷叹了口气。片刻的沉默之后,六子也开口低声说道,“我前两天听老爷子说,等开春咱们也打算开个女班呢。”
“想这些没用”
张正歧说道,“年后的事情年后再说吧,赶紧睡,明天还得起早呢。”
闻言,这暖和的东厢房里跟着安静下来,不多时便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那个人会不会来。
卫燃一边暗暗好奇昨晚那个敲门人的身份,一边闭上眼睛放空了思绪试图。
“砰!”
还没等他睡着,门外的冷夜里却突兀的传出了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哨音。
这枪声自然惊醒了厢房里的四人,只是,都没等反应最快的卫燃穿好了衣服,斜对着东厢房的院门却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在频繁响起的枪声中却让卫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戏班子的大戏,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