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听得认真,似乎对于罗老头的事,她了解的也不多,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罗叔不是你村的本地人?”
妻子有些诧异,但也不算很惊奇,毕竟那个年代人口迁徙再正常不过。
“不是,他没跟你们讲过他的事吗?”
老汉倒是觉得很奇怪,毕竟能称为朋友,最少应该知根知底。更何况罗老头在这里住过,关系就应该更亲近才对。
“没有,这些事情我爸可能知道,但没对我这个晚辈讲过。”
妻子看出了老汉的狐疑,脸不红心不跳的又把老丈人拉出来当挡箭牌,女强人的处变不惊竟然被她用在了这种地方,我嗤之以鼻。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汉只是奇怪,并没有质疑,妻子这样一说,他乡里人爱说闲话的毛病立马就冒出来了。
这种毛病就体现在他知道了一个惊天大事,你却不知道,他一定要讲给你听一样。
如果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往往更令他们津津乐道。
“老罗头是六几年的时候,被我们村一个上过抗美援朝战场的老军医带回来的,以他徒弟的身份在我们张家村落的户。那老军医可是有真本事的,在战场上立了不少功劳,得过不少勋章。老罗头继承了他的衣钵出师以后啊,就在我们这十里八乡当起了村医,最后还娶了我们上一任村长家的闺女当婆娘,可把我们那会儿的年轻人羡慕坏了。”
老汉说着,表情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妻子却突然出声打断道,“他老婆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张素娟,我们那会儿的村花,谁会不知道。”
被妻子打断,老汉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能农村里聊天就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
张素娟?娟儿?罗老头口中的那个娟儿果然就是他老婆。我暗自嘀咕,妻子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可老汉说出这个名字以后,表情却是一转道,“这个张素娟虽然漂亮,却也是红颜祸水,完全不是个过日子的,可害苦了老罗头。”
“她怎么了?”
妻子主动问起。被当成这个女人肏过,妻子对这个女人的事情很难不在意。
“我记得是七七年的时候,村里来了最后一批下乡的年青人,有个姓范的知青来了许久也做不了庄稼活,最后被安插到村小学里当老师。那时候老罗头刚跟这个张素娟新婚没两年,老罗头虽然不下地,但走村访乡的当村医,也晒得跟我们这些庄稼汉一样黑。这个张素娟可能是看这个姓范的长得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跟这个小白脸勾搭上了。
那时候交通不便,老罗头一出诊,经常就有天黑都着不了家的时候。最后张素娟偷汉子的事情闹得村里风言风语的,有一回夜里甚至被老军医给撞见了,当时就气得卧床了。老罗头一急眼打了他婆娘,他婆娘也是个娇生惯养的脾气,哪受得了这个,隔天就跟着小白脸私奔去了城里。老军医一知道,直接就撒手人寰了,剩下老罗头一个人孤家寡人。”
老汉说起这段往事还有些唏嘘,妻子也跟着愣了神。
似乎有些理解罗老头把她当成张素娟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反常了。
但旋即想起什么道,“那他儿子呢,他不是有个儿子吗?”
谁知道妻子这么问起,老汉更唏嘘了道,“唉!这事还没完呢,过了几年他媳妇又突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孩子。原来知青家里人根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他媳妇在村里的名声已经坏了,根本不敢回来。然后就这样在城里不明不白的跟了那知青几年,连孩子都生了依然没办法转正。最后眼看着那知青娶了别人,这才死心带着孩子回了村子。
老罗头起初根本不想见她,可张素娟毕竟是村长的闺女,如果两人再闹下去谁都没法在村里立足。
这张素娟也不知道是经过了这件事长进了,还是当了娘终于知道为孩子着想了,主动找过几次老罗头认错。
一来二去的,老罗头心再硬也给磨软了,何况两人还有旧情,最后还是原谅了她。
两人也算过了一段安生日子,老罗头也渐渐接纳了孩子的存在,还给他上了户口。
只是天不随人愿,好日子没几年,他媳妇最后又在怀他们孩子的时候小产了,虚了身子,最后身体每况愈下病逝了。
只剩下老罗头带着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相依为命。
因为他也是被老军医当半个儿子养的,他倒也没亏待这个孩子,给完全当成自个儿孩子养着。
只是没了孩子妈的管教,这孩子变得越来越叛逆,也不愿跟着他学医。
九十年代,十几岁的孩子便跟着打工潮进了城,自那以后父子俩就很少见面。
最后到了零几年,镇上也有了卫生室,老罗头的工作不再那么紧要以后,他便也进了城寻儿子。
可那孩子已经大了,知道身世以后更是完全不服他的管教了。
老罗头心灰意冷,也不愿意回乡下了,就在城里呆了下来。
然后就是现在他儿子突然车祸离世这事儿,老罗头这辈子啊,算是啥坏事都赶上了。这回好不容易村里征地,他能落着点儿养老钱,村里这帮白眼狼又开始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