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继续说道:“我今日还挑到了几本前朝的古书,正想让你帮我鉴定一二。”
徐崇礼回头见自己女儿微微点头,似乎也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随他登了红叶楼。
一进楼里,一楼早已坐满了茶客,无处落脚。
西侧设有专门烹茶的地方,炉火正旺,炉边的木桌上摆满了各式茶具,炉边摆放着各种茶具,茶釜、茶碾、茶罗、茶盏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各色风干的茶叶,清香扑鼻。
徐若依顺着楼梯而上,低头望去,正中央的台子上空空荡荡,四周用屏风隔了起来,戏班子还没有上场。
徐父送她进了雅房,又看了看内室,对着女儿低声道:“你在这里先歇息片刻,用些茶水,一会我们就回府。”
徐若依点点头,笑道:“阿爹快去,不必替我操心。”
等徐父进了屋,刚沏了茶水,还未寒暄几句,张修撰便称古书落在了马车上需要取回,急匆匆的下了楼。
徐崇礼望着空荡荡的室内,忽然心头涌现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正欲起身,谁知木门此刻被人从外推开,几个身着灰白色袍衫的护卫涌来进来。
一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负手跨过门槛,月白色长袍极为低调,并不引人注意,矜贵从容。
徐崇礼抬眼望去,立刻离座,躬身行礼,低头时冷汗唰的下来,一向温和的他,此刻心里也忍不住咒骂把他诓骗到此处的张修撰。
进来的正是当今天子近臣,百官之首萧良。
萧相环顾四周,上前扶起了徐崇礼,笑吟吟道:“此刻又不是在大殿之上,你我皆为圣上做事,何需这般客气,快坐。”
徐崇礼惴惴不安的坐下,他微微侧头,门外影影绰绰,已然站满了护卫。
萧相抬手给徐崇礼沏了杯新茶,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徐崇礼这才反应过来他忘记先行给萧相沏茶了。
萧相似是没有察觉到他这一小小的疏漏一般,只是寻常聊天,问了一些史馆如今的藏书和修史情况,以及圣上的起居注的编纂情况,还关心了一下史馆如今的办公条件,人手是否充裕之类的。
茶香袅袅,氤氲之间徐崇礼慢慢放下心防。
“如今某负责记载蕃夷入寇及递降表的抄录情况,兵部抄录报捷文书后,再送至史馆。诸位统军将领擅长领兵打仗,文书却往往过于冗杂,劫掠的畜牧都写了几十页纸,因此还需删减修订。”
萧相面带微笑的听完,随后面露疑惑道:“不知徐大人对我朝当今的边关局势如何看待?”
徐崇礼警惕了起来,强笑道:“我只不过一微末文人,只懂些纸上功夫,哪里懂得这些?”
萧相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观徐公功劳大得很,若无你的编纂修订,那些武人的功业又如何被后人知晓,徐公何必在此妄自菲薄?”
他忽的又似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含笑拱手道:“倒是差点忘了恭贺徐公觅得佳婿,届时成婚之时,我也添一份礼送至府上。”
徐崇礼抬头,望着此刻萧相的笑容,只觉得并不似传言中的那般严词厉色,反倒是极为和蔼可亲。
若是他求他帮忙,会不会还有一线转机?徐崇礼的嘴唇嗫嚅了两下。
萧相见他面露为难之色,笑问道:
“徐公有话不妨直说,若我能帮上忙的,自当尽力。”
徐崇礼起身离席,郑重的行了一个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