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欢笑了:“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你既然把她们当作筹码放到谈价的天平上,与我明码谈价,那你就合该想到,若是你反水,她们的结果会是怎样。”
“愿赌服输不是吗?她们既然是你可有可无的筹码,能为了你那毫无回应的情谊牺牲,那就证明这筹码也没有价值啊。”
“你尚且出尔反尔,不把她们当一回事,难道指望我这样一个跟他们无甚关系的人?你说呢?”
闻言,忆君的脸色愈发惨白,不止是因为心口的伤,更是萧清欢一针见血的话。
“她们到底是无辜的,你就没有一丝良心吗?”忆君颤着声开口。
萧清欢轻笑:“良心?我的良心早就换成了野心。”
“襄王有良心吗?百寒山上的状况,你一点儿也不知吗?”
萧清欢挑眉,笑看着忆君反问:“每成大事者,又有多少良心?若人人皆以此来束缚于我,我岂不是寸步难行?要被生生焊死在这条框里?”
“同为女子,我可以怜你的不幸处境,但眼下你我为敌,对敌人手软,是将自己置于何地?若真如此,那我也实在不必费如此心力走到如今,在后院洗手作羹招猫逗狗便是了,你说呢?”
忆君看着萧清欢,满腔悲愤,竟也讲不出一声辩解的话。
萧清欢站起身,轻笑一声:“你待琼花楼的人确实有心,让她们能在花楼这样的地方还能如此生活,所以啊,她们当然只能与你团聚了。”
“楚虽三户亡秦,越甲三千吞吴,我也是从泥潭里爬上来的,焉知这里头是否有肖似我者?”
“与其日后战战兢兢,不如直接了事,毕竟,活在愧疚中比活在不安中的滋味好上太多了,是吧?”
忆君无力的瘫在地上,目光悲凉,面上又笑又哭:“哈哈……好啊,好啊,好一个无双女郎!若我有你一半冷情……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她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幼时在花楼碾转,如货物般待价而沽。
遇见襄王,原以为是救赎,却不曾想是蚕食自己的深渊。
待回过神来时,她又因着楼里的姑娘,被束缚在此。
古来为不仁者情痴,几个能有好下场。
忆君癫狂的笑,心口的伤处迸开,血流如注,随后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萧清欢深深看了眼,捏着襄王寄过来的信,抬步走出房内。
一片夜色的宅院内,川乌跃身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眼瞧川乌的样子,萧清欢心中已了然,抬眸问:“第二批锻造的铁器还没有下落?”这批铁器的事,她已问了不下三遍,却始终没有消息。
川乌脸上愧色尤甚,回道:“暂未,从铁矿开采到锻造,再到运输,这其中各个环节都经由不同的人之手,线索总是断开。”
“但是属下查到参与了锻造铁器的人。”
“是谁?”
“信州宋氏。”
萧清欢眸光一沉:“宋氏。”
半晌后,萧清欢幽幽一笑:“看来我这位襄王叔确实有魄力啊。”连宋氏都被他拉下水,甘心做这样一块掩人耳目的布。
念及宋归远,她出声问:“宋氏那位小公子查的如何了?”
“宋小公子几个月前从外云游回来,途径黑风岭被抓一事,似是宋氏大公子暗中做的手脚。”
萧清欢挑眉:“接着说。”
“宋小公子回信州原可以不经那条路,是贴身的侍从被收买,临了换了路线。”
半晌后,萧清欢唇角微微勾起:“去请宋氏那位小公子,就说昭华公主酒楼设宴,款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