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两只手接过后和赵悬道了谢,然后开心地跑出去和460去玩了。
包了一会儿后太阳出来了,一行人就挪了地方,将长凳摆在院子里去,一边包一边晒太阳。
他们坐的坐,站的站,长凳上架着刷过熟油的竹圆篾,包好的白粿就摆在上头,摆满了就盖上白纱布端进厨房里,再拿另一个空圆篾出来。
山里的生活并没有太多趣事,几个人一边干着手上的活,一边偶尔聊上那么一两句,有时老刀和路安会说关于海边盐场的一些事情,姚家人也会说农事,姚远已经走到了赵悬他们不曾涉足的更远的荒村里,他会说些自己在那里的见闻。
总之大家说的事情都是淡淡的,没有太多起伏,但都是一些叫人心情舒畅的好事。
要是包得累了,也可以做下来吃了一颗白粿。
赵悬就拈过一颗白粿,走到厅子前的阶梯上,坐在上面吃起来。
白粿的皮很薄,软而糯,但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韧劲,一口咬下去就是用料丰富的内馅儿,里头有虾皮的鲜,香菇和蛋丝的香,还有豆芽与野菜的爽脆。
野菜的味道实在是太特别了,不同于自家菜的鲜甜,野菜就是纯粹的香,一种野外的香,尝到这种味道马上就能想到春天。
赵悬原本是不喜欢野菜的,这几年来她吃得太多了。在营地里,她的口粮里野菜几乎占据了一多半,没有香油和盐来炒的野菜即使汆过水后也不好吃,因为里头纤维感太重,那种野外的香到最后还是会转换成苦涩味。
而一过春天,野菜就老了,牛都嚼不动,但赵悬为了活下去还是会将它们采来,汆水后切成更细的碎末,硬吞下去。
璐姐看她吃老野菜,总是会摇头,璐姐说很多野菜老了毒性就会变大,其实已经不能吃了,就像鼠曲草,吃多了是会伤眼睛的,但赵悬没有办法,那时候路安重伤,他需要更多的营养,赵悬把分到的粮食大部分都给了他,她自己吃一点点,其能量能让自己活着就行。
那时候的赵悬瘦成了一具骷髅,两根腿最粗的地方居然是膝盖骨,她甚至连头发都不长,一头毛拉拉杂杂的,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傻子。
直到去年她和路安来到这里,第一个春天里她都不怎么采野菜吃,实在是吃怕了,而今年,为了采草药她才顺道采了这么多野菜回来。
——但这包着野菜馅儿的白粿,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赵悬大口吃完了一个,依旧坐在台阶上发着呆。
阳光刚好照在她坐着的地方,暖洋洋的,时不时地还有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子和野菜一样的野味,以及潮湿的触感。
她太喜欢这样的春天了,她还喜欢这个村子,以及现在认识的这一帮朋友。
赵悬瘫坐在阶梯上很久,并没有人催她起来干活,章小禾包好了一个粉丝馅儿的白粿包,塞到她手里,叫她继续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
姚远在教狗狗怎么包白粿,路安和老刀也在笨手笨脚地包着,老刀平时那样身手灵活的一个人,在这种需要耐心制作的精致小点上翻了车,他包的白粿皮比城墙还厚,包了几次后他就自觉去干分剂子的活儿了。
几个人边包边吃,忙活了一个上午。因为蒸了一桶米饭,所以也熬出了一大锅米汤,几个人吃了白粿,渴了就喝上一碗米汤。
菜都包完了,白粿皮还剩下一些,于是这些白粿就被团成了小圆饼,这些白粿饼稍微风干点就放进冰箱里,可以保存很久,想吃的话拿出来蒸软,沾白糖吃,或者炒菜打汤都行。
中午过后,姚家人准备离开了。
赵悬给他们带上了许多个白粿包和白粿饼,两家人高高兴兴地道了别。
这是春日里很普通的一天,这天过后,大家的日子依旧,因为有舒适的温度,所以农活干起来不算太累,老刀和路安将水田和旱田都伺候好后,又开始摆弄起菜地了。
春天菜地里的菜是最没吃头的,这就是所谓的青黄不接,冬日里叫赵悬痛苦的芥菜已经拔掉了,种上了品种丰富的春夏蔬菜,有茄子、西红柿、豇豆、辣椒,这些菜需要抽藤,种的时间要长些。剩下的地依旧种着些蒜苗和小油菜,这些赵悬也吃腻了,所以还是天天出门摘野菜吃。
路安和老刀确实是两头牛,种下新菜种后,他两每天还要去田里看看——刚种下的那些小庄稼苗还需要细心照顾,而在这些之余,两人还去到了山里,仅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砍了几百斤的鲜笋回来。再之后,他们还打算把去年所收的花生拿出来,用那台家用榨油机榨油。
闲适的赵悬心里一点都不慌——她又不是没干活儿,她采药草呢。只有采药,才能在盐场集市那换更好的东西。
所以赵悬虽然活儿几乎没干,但她自我认同却奇高。
姚家人那边的春耕也结束了,章小禾来找赵悬一起去采蘑菇和草药,她们两人结伴而行,可以去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