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单手扶案缓缓起身,平静问道:“哥哥呢?怎劳你来相告?”
李溢以额触地哀声:“殿下骤闻烬城台之事,此刻已策马出城!”
戎翟那次也是初一,那些人为何总爱择此阖家团圆之日。
怀钰阖目凝眉,深吸一口气,朝荣王作揖:“父王,女儿今日,怕是不能陪您用午膳了。”
谢枕河闻言,眉心蹙拢,“我与家父掌骁骑营经年,烬城台烽燧起亦当先达兵部官员,此事何故要单独告知于陇安?”
若是让陇安涉及其中,他恐有人伤及于她。
清莲正欲启唇,怀钰广袖下指节覆住她腕间,暗递眼色教她噤声,怀钰神色倨傲,冷冷道:“太子之事,何以你问诘?”
怀钰疾步踏出门槛,侧首睨向李溢,“你我且速回。”
荣王走至门槛处,手掌重重扣住怀钰臂膀,停住她步履,怒斥:“你怎可参议政事?你可知妄议朝政是乃何罪?”
怀钰眼下仅着急勉之安危与否,抬手直直拂开荣王,决绝离去,若是非要事,勉之不会明知午膳时刻,还于此刻遣心腹部下来寻她。
荣王看向她背影大喊怒道:“颛孙陇安!”
怀钰步履微滞,未有因此声回身,侧脸淡淡道:“他若有差池,眼前这缕游魂,便当真要烟消云散了。”
她如今最在乎的人,只剩母亲和哥哥了…
为何要称谓自己为游魂,谢枕河错愕,浸着霜雪的双眸,以及冰冷刺骨的言语,她并非是他所认识的那位,温婉敦厚的陇安。
谢枕河恍惚之间脱口而出:“她为何这般在意殿下?”
一室凝涩,众人皆面沉如水,各怀幽衷。
谢侯爷沉声:“枕河,你回骁骑营一趟,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
李溢站在马车前,垂首将勉之的留信递呈给怀钰。
信中赫然书着“粮秣未齐”短短四字。
怀钰斜倚锦垫,这倒并非难事,“将族牌给李溢。”怀钰的族牌一直放在清莲身上。
清莲会意,将腰间族牌取下递给李溢。
清莲低声告知李溢:“去琅玕山的寒栖矿窟,银钱与物资,得当范围之内,凭此物,掌事会给你,你只需让殿下信得过的人去取,务必隐蔽些。”
李溢双手接过族牌,抱拳当胸,“多谢少主。”
车帷内传出指节叩击车壁的轻响,锦帘自清莲手中垂落,马车行驶,车帷内传出怀钰淡淡一声:“哥哥若有任何事,即刻驰报于我。”
她对安仁实属是无旁的印象,不知其背后主使是戎翟,还是联合他国各地,因国君昏聩举兵而起的黎民。
李溢:“是!属下遵命。”
马车行至纪宅前,清莲拢着裙裾入内,须臾便引着唐羡好款款而出,三人共乘马车一同前往螣纹司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