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叶逢昭在府中安静了几日,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在院中。
母亲那边,她仍是时常去看望,每次去时,都会带上些点心和瓜果。而竹君的安排也算妥当,柳惜慧对她颇为满意,叶逢昭便也放心了些。
这些天,府中上下对她的态度倒是隐隐有所变化。她在宫宴上的风头显然已经传入了府里,丫鬟婆子们看她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少了先前的试探与怠慢。
至于荣安郡主那边,倒是少了些许针对,或许是暂时按捺,亦或许是另有盘算。
所以这几日清闲下来,她反倒有了些许时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院中竹影浮动,晨风微凉。
叶逢昭单手执剑,指尖微微一转,剑光轻晃,映得她眼底一片冷淡。她并不擅长刀剑,向来惯用暗器,这会儿不过随手舒展筋骨,权当热身。
一想到过几日又要去应酬,不免觉得有些心累。
这日清晨,叶逢昭早早便起身梳洗,今日她换上了一身苍绿色襦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轻纱,乌发挽成飞仙髻,点缀着一支碧玉簪,显得既端庄又素净。
紫述与阿棠站在一旁候着,紫述有些兴奋:“娘子今日这一身,倒是贵气了不少。”
阿棠一边整理着叶逢昭的袖口,一边低声道:“娘子,画舫之会虽是京中贵女的雅集,今儿这些人恐怕未必个个都心怀善意。你可要小心些。”
叶逢昭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半点松懈:“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失了分寸。”
今日,她带了紫述和阿棠随行。紫述是个伶俐的,嘴甜,能言善辩;阿棠则稳重谨慎,武艺不凡。有她们在旁,行事倒也放心许多。
傍晚时分,马车驶出叶府,沿着长街一路往画舫而去。
洛阳街头华灯初上,远处的水榭画坊早已灯火辉煌,倒映在湖面之上,仿若一座金碧辉煌的浮阁。
画舫门前早有女眷相约而至,衣香鬓影,笑语晏晏,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贵女。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着,待马车停下,车帘轻掀,叶逢昭缓步踏出,一瞬间,周遭的喧嚣仿佛都微微一滞。
她目光一扫,便觉察到四周的视线纷纷落在自己身上。那些世家小姐们或明或暗地打量着她,神色各异。
有人带着好奇,有人则含着探究,甚至还有人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叶逢昭心中微动,面上却仍是淡然自若,她略一点头,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朝着厅内缓步走去。
她才刚入厅,便听到不远处一道略带揶揄的:“这便是叶娘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叶逢昭循声望去,只见赵娘子正坐在雅座之上,目光含笑,端着茶盏慢悠悠地轻抿了一口,似是无意,又似是刻意地扫了她一眼。
叶逢昭脚步微顿,眼角微微一抽。
……自己都见她两面了,她这才“果然”?难道之前那两次,这赵娘子是失忆了?
但她还是微微一笑:“赵娘子谬赞了,今日能得一邀,我之荣幸。”
话音未落,旁侧又有一位穿着绯红襦裙的女子轻笑道:“听闻叶娘子在七夕宴上大放异彩,连圣上都对你另眼相看,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有几道目光交错而来,显然,这才是今日这些人真正想探究的事情。
叶逢昭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走至席位处落座,取过紫述递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这才抬眼看向那女子,唇边带笑:“不过一场宴席,圣上待众家娘子皆是宽厚有礼,何来‘另眼相看’一说?”
她的声音平缓温和,话中却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