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女子微微一顿,赵娘子却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叶娘子当真谦逊得紧。”
这时,画坊内忽然传来丝竹之声,乐师奏起了悠扬的曲调,厅内的气氛稍稍一缓。
赵娘子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地看向叶逢昭:“叶娘子,先前在宫中,贵妃娘娘前折纸,陛下面前剪纸,皆是妙手天成,叫人叹服。不知今日,叶娘子可愿再展一番技艺,让我们也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皆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叶逢昭微微抬眸,视线在厅中众人之间缓缓掠过。她心下了然,这般场合,或诗词歌赋,或琴棋书画,皆是贵女们最常展露的才艺。赵娘子此言虽似随意,实则是刻意将她推到众人目光之下,若她推辞,反倒显得怯场,落了名声。
叶逢昭神色依旧温和,微微一笑:“赵娘子谬赞了,不过是些童年时消遣的小技艺,实在算不得什么。况且剪纸与折纸皆需细细雕琢,若真要展示,恐怕要耽误大家不少时间,未免扫了今日雅集的兴致。”
赵娘子闻言,眼底笑意淡了几分,轻哼一声,语气似是随意,却难掩不屑:“叶娘子倒是谨慎得很。”
说罢,她也不再勉强,侧身往旁边走去,和几位熟识的贵女说笑去了。
然而厅中却不乏有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叶逢昭身上,其中几位女眷轻声交谈,话语间不乏些微失望与轻嘲:“原以为叶娘子才情非凡,谁知竟这般敛藏,未免太过惜才。”
“是啊,听闻七夕宴上她颇得圣上青眼,原以为是才艺出众,如今看来,倒像是徒有虚名。”
叶逢昭听得一清二楚,却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只是缓缓走至厅内一处幽静的角落,端起桌上的茶盏,垂眸轻抿一口,神色淡然。
她向来不喜这般场合,旁人是为了攀交情、结姻亲,她却无意卷入这些无谓的交际。
厅内,琵琶声婉转,琴音清扬,那些名门贵女们围坐在中央,笑语晏晏,或弹琴,或作画,互相夸赞,气氛融洽得很。
叶逢昭倚在屏风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底神色波澜不惊。
琵琶声与琴音交错,厅内依旧是温声笑语,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叶逢昭倚在屏风旁,手中茶盏微微倾斜,指尖轻扣杯沿,视线落在厅中那群贵女身上,正想着这宴席还要持续多久,忽然间,院外传来一阵争执声。
她微微蹙眉,厅内的贵女们也被吸引了注意,不少人停下交谈,朝外看去。
“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少女的声音怯怯的,透着几分委屈与惶恐。
随即,“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四周顿时安静了片刻,厅内几位贵女交换了个眼神,议论声顿起。
“是谁家的姑娘在外头争吵?”
“莫不是赵娘子家中哪位妹妹?听着不像。”
叶逢昭未曾言语,只静静听着动静。
紧接着,那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对不住……今日是我不小心弄脏了衣裙……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猛然退后,随后便是一声惊叫。
“啊——!”
“落水了!”
湖水溅起的声音在画坊的宁静中格外突兀,原本优雅从容的宴会顿时乱作一团,贵女们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地朝院中跑去。
叶逢昭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个身影在水中扑腾,溅起大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