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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旧事(第2页)

宋初低声道:“堕妖封印之地,就在虞城城外的不远处,那片荒漠之中。”

她的视线越过重重不规整的尖角屋檐,像是要透过偌大的虞城,看向某一块荒僻之地。那里灵气与妖灵气交互,风起之时黄沙漫天,目之所及皆是黄白交接的天际线。

过去几日里发生的事在此刻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窜了起来,逐渐清晰地展露眼前。谢琢此时才隐约确定宋初在想些什么,但这样的猜测即使是冰山一角也无疑大胆又骇人。而堕妖的封印也已安稳运转数万年。

“你觉得,”谢琢拧着眉,清隽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这件事和堕妖有关。”

头顶烘烤的烈日仍旧炽热,几个时辰前下过的那场小雨痕迹在阳光的横扫下荡然无存,呼吸都觉着燥热。

三界自那场堕妖之乱后已安稳太久,即使是仙人封印也终有破开的一日。这样的事实像一座隐形的大山压在世人肩头。

初时人们对此格外谨慎,日夜看守,连定居青泠台的匙龙分支也接二连三被送往去看守堕妖。一千年过去,而后是两千年,堕妖封印千年如一日地稳定运转,连一丝妖气也未曾泄露过,人们逐渐放松警惕。到如今数万年过去,世间变幻诸多,连匙龙后裔也仅剩汲央这么一个血脉不纯的独苗。

除去三界的几大顶尖世家大宗,人们大多不再关注堕妖封印,甚至不曾知晓数万年前还发生过这样一段波折历史。

“我曾和汲央打过几次交道。”仙京宋家与妖域都城青泠台的私交甚好,宋初过往到妖域时,与汲央有过会面:“执灯卫虽在他手里,但要掌灯使亲自出手缉拿的妖少见。”

“这百年里,我头一回听闻妖域颁布戒严令。”也仅有今日在虞城城主府正巧碰见的这次。

谢琢知晓宋初猜到封印出问题的佐证远不止如此,但余下的事无法详说,他便也只沉默听着。

腰间的灵玉坠子流光轻转,尾端的流苏随风扬起。两人突然同时停下脚步,谢琢面色肃然,掌心再次浮起的剑芒小幅度摇摆着,却坚定地指向某一处。

宋初顺着剑芒所指朝下方看去,此处临近城西,街道上空空荡荡,两侧房屋门窗紧闭。

而四周满是熟悉地、令人厌恶的气息。

她立在高处,视线毫无阻碍地扫过街头巷尾,到那一晃而过的黑色衣角时顿了下来。

这里离宋行岩他们所在的西城门尚有一段距离。有宋行岩和程衍盯着,这妖修不会那么轻易地甩掉几人逃至此处。应当是通讯符断开后,他们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宋初颔首,唇角拉成一条平直的线,眉眼下压,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灵力如气浪般陡然荡开,掌中剑只瞥一眼便好似要被那股肆意横生的锐利割裂,无人不避其锋芒。

两道剑气几近同时朝那个地方挥斩而去,破旧的空房被一剑断开,碎石横飞,有身影自屋后避开那两剑,利落翻滚而出。

妖修滚了一身尘土起身,感受到方才的那两道残留剑意,他唇角微弯,慢悠悠地道:“是你们啊。”

那日在密林里,不止宋初等人留下了灵魅里那一晃而过的妖气,她与谢琢那两剑的气息同样为妖修所知。

“怎么,你们总不会是为的那个卑贱的凡童特意追我到妖域?”妖修神色轻佻,语气嘲弄:“真是稀奇,我怎么不晓得你们人间界的修士还有这等好心。”

宋初没搭理妖修明里暗里的讽刺,她一手执剑,衣诀翻飞,下一瞬便出现在那妖身后。妖修眼中惊骇,却早已躲闪不及。银白剑光划过,一截断臂砸在地上。

一时间血流如注。

少女手中长剑低垂,剑身仍旧洁净,锐利万分。

妖修拖着缺了一截的手远远跳开,转瞬却有另一剑从旁侧击来。他侧身狼狈躲开,下一刻又跳入剑修的剑阵里。

宋初的剑招奇诡,一挑一抹间行云流水却又招招狠厉。妖修不时一面闪躲,断臂的伤口处腾起暗红雾气,血流停止。

他顿住脚步回身,仅剩的一只手上五指张开,妖气凝集聚成一柄单刀。那刀通体墨黑,刀身细长,薄刃厚脊。

妖修抬手一挡,刀剑相接时有清脆撞击声,而后握刀一拉,两刃相抵划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

谢琢的一剑适时从妖修身后刺来。

谢琢过往从未同宋初共同作战过。此次联手竟一点也不显生疏,二人的配合格外默契,就好似他们曾十分熟悉彼此的招式。

宋初着实有些意外,除去那晚在密林中仅有的一剑,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谢琢出手。

谢怀玉那些年待在仙京时连行走都三步一喘五步一停,更逞论提起一柄灵剑。饶是谢家人离开仙京后,宋初不时去谢府探望,那清瘦的男人也总是病病歪歪地躺在榻上。情况若好些能同她一道在院中的亭台水榭间走走,病症发作时便只能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什么也听不清,谁也不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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