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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20页)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殿内高悬着烛火,火光摇曳,将大殿金玉之物照耀的金光湛湛。只是烛火能够顾及到的地方毕竟有限,那些没被烛火照耀到的大殿深处,便显出一种格外的阴森可怖,黑漆漆的好似兽口,正预备着择人而事。

此时的皇帝换了一身较为舒适的常服,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与白日里比较起来颇为严肃。

殿下,周稚宁叠手叩拜:“草民周稚宁,见过陛下。”

“起来吧。”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稚宁,将人仔细打量一番后,道:“周稚宁,你知道朕让魏闲把你单独叫进养心殿是为什么吗?”

“陛下行事自有陛下的用意。”

皇帝轻轻一笑:“因为朕很喜欢你在殿上说的那些话,锋利、尖锐的像一把刀,刀刀刺中了那些心虚之人,也戳到了朕的心上。朕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朕当时很惊讶,也很恼怒,气你居然就这么当众撕开了所有人的遮羞布,明明哪怕就是朕知道这群人在阳奉阴违,在南北之事上大肆弄权,但为了不破坏这种南北平衡,朕也只是敢悄悄地派人去纠正改变。所以当你将一切公之于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朕其实很想定你的罪,用你的命继续维持南北平衡,但是朕没有。”

说着,皇帝丢下几卷试卷,那正是周稚宁乡试、会试、殿试的全部文章。

“周稚宁,你该庆幸你确实写了一手好文章。若不是看在这些文章的份儿上,朕断断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周稚宁看了一眼这些文章,垂眸道:“陛下说是因为文章而放过草民,其实在陛下心里,也很想解决南北问题吧?”

“那你能为朕彻底解决吗?”

“平心而论,草民不能。”周稚宁摇头。

南北问题归根结底是资源问题,只要是有人,资源就一定会有偏差,哪怕是现代,也不敢说完全的南北平等,更何况是古代了。

皇帝冷笑一声:“周稚宁,你是真不怕死吗?”

“草民当然怕,但草民也不会胡说八道。”周稚宁重新叩首,“陛下可看过天秤?南北就好似这天秤的一端,当地理、人口、经济、贸易等等都如同筹码一般放上这两端的时候,这个天秤就会出现自然的倾斜,无人能使其全然持平。而草民所能做的,就是让现在这杆出现极端落差的天秤,回归到正常的落差中来。”

皇帝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似是在思考。

半晌,皇帝才缓缓开口问:“那你认为什么才这杆天秤不至于彻底失衡的关键?”

“经济。”

“如何做?”

“一为南北借河运往来,二为北方可与外族通商,三为断绝改户籍之事,让北方人才休养生息,固本培元。”

皇帝又开始紧皱眉头了,但他并不是认为周稚宁说的没理,反而是觉得周稚宁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皇帝道:“其余不谈,就拿断绝改户籍一事来说,其中利益牵扯何止上千?正如久病难医,流脓之口,无法下刀。”

“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河。”周稚宁垂眸,“若是觉得剜脓过于痛楚,便一刀不下。那将来,区区虫蚁也能导致危房之灾。况且陛下可知如今替人改换户籍者,光是收受孝敬,一年就能得二十万雪花银,足以冲抵一省收入。若这些银两皆归于国库,陛下何愁国库不丰?”

“什么?!二十万两?!”皇帝脸色刷一下变了,“每年各省总是上折子给朕哭穷,年年征税年年欠,朕倒还以为他们是朕穷。没想到光是户籍,这些人都私吞了二十万两。那在朕瞧不见的地方,他们私吞的是不是更多?!”

明朝正一品的官员一年的银子都才百两,若要攒够二十万两,都得几十年不吃不喝才行。

国库就是大明的根本,钱就是皇帝的命根子。二十万两没了,皇帝差点气得砍人。

“陛下一日不剜去这块流脓,那么这块流脓就会越变越大,最后溃烂全身。那二十万也会变成四十万、八十万,再等到百姓再无油脂油膏可供这些人搜刮的时候,便是——”周稚宁一顿,未把话全部说明白。

但皇帝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周稚宁是什么意思。

当一个国家的财富都无法满足那些人的时候,那他们接下来贪图的,就该是他这屁股底下坐着的龙榻了!

皇帝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朕明白该怎么做了。”说完,皇帝看向跪在殿下的周稚宁,“周稚宁,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周稚宁摇摇头:“草民其实也不聪明,因为草民向陛下隐瞒了一件事情,如今正要坦白。”

听到这话,皇帝并不惊讶,甚至一笑,看向周稚宁,“这也就是说,就算朕不遣魏闲去叫你,你也要自请入宫觐见?朕这么一叫,只是误打误撞成全了你?”

周稚宁抿了下唇,然后深深下拜:“陛下圣明。”

“好。”

皇帝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但面上,他还是故作威胁似地说:“朕早前曾经听说过一个书生,写了很多文章骂世,在朕的臣子里面简直是臭名昭著的存在。朕一直在想这个人会是谁?方才在殿上,朕还在想张峰雪倒是有点儿像。但是当看见你当众指出南北问题的时候,朕才知道朕怕是认错了人。张峰雪虽有才华,但到底还是缺了点锐气。如要写出将朕、朝廷和上下百位臣子,骂得狗血淋头的文章,没有这点锐气是做不到的。”

“但是——”皇帝的话有了转折,“在你坦白之前,朕要提醒你一声。”皇帝眯着眼睛,身体略微前倾,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和威慑力,可他的声音却又有着故意的诱惑和威胁,“这个书生骂朕,骂朕的臣子,还骂朕的江山。所以朕要找她可不是行赏,而是赐死。但只要无人承认,那朕当然也可以当作无事发生,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所以现在,你还要继续坦白吗?”

周稚宁顿了一顿,继而道:“草民明白陛下的意思,但因为草民的隐瞒,有人借此生事,城内书斋久久不能安宁。所以为百姓想,草民理应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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