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能不可置信:“陛下,可周贡士这胡言乱语之罪……”
“容后再议。”
“那周贡士污蔑我们户部一事?”户部尚书震惊地问。
“也容后再议。”
“陛下。”考官们也是瞪大眼睛,“可我们真是冤枉的呀,您不能听周贡士的一面之词啊。”
“朕说了容后再议。”皇帝重新坐下,面色不耐,“你再胡乱叫冤枉,不如先去刑狱里待两天,如何?”
考官们不说话了。
皇帝左右看了一圈:“没人再有异议了吧?”
殿下鸦雀无声。
“很好,那就接着考。”
*
一场殿试结束,很多官员在走出金銮殿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周稚宁不就是一个寒门出身的普通书生吗?圣上居然为了她,前后驳回了这么多大臣的上书,还“容后再议”?谁不知道皇家的“容后再议”便是“再无下文”。
圣上是明晃晃的要保人啊!
周允能更是慌张,他出了金銮殿,就急匆匆跟着四皇子离了宫。只有曹元通与李显还未走,二人将周稚宁拉到一边。
曹元通脾气暴躁,开口便是指责:“我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了吗?不要在陛下面前乱提南北、党争以及立储之事!你先前还应得好好的,怎么一上殿就如此冲动?!”
谁料周稚宁拢袖而笑:“曹大人如今可信小子了?”
曹元通怔了一怔,继而咬牙:“你闹这一出,就是为了向我投诚?”
“平心而论,这只是其一。”
周稚宁此举虽然冒险,但利益大。
一来向曹元通投了诚,此后再无疑心。二来,她向别人揭示了与周允能的关系,并且让周允能‘无情无义,言杀亲侄’的形象立在所有人心中,将来有利于周巧珍。三来,她确实有心借此言论以近皇帝。因为皇帝虽然面上不说,却早就想处理南北关系,否则就不会派太子暗中扶持北直隶府。她当众提出,不过是说了一件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算一箭三雕之举。
曹元通却不清楚第三点,他皱眉道:“今日之事,下不为例。既然我们在殿上护了你,那么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有事,咱们必得相互商量。你可清楚?”
“小子明白。”
李显不声不响地听了一会儿,就在曹元通说“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与李大人送你出宫门吧。”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一句:“宫门亥时下钥,过后街面设有宵禁,你一人独行怕是不易,可要本官派人接你?”
曹元通听得一头雾水:“李显,你在说什么呢?宫门下钥与周稚宁何干?”
周稚宁却一笑,摇头道:“不必劳烦李大人了,我想魏公公会替小子周全的。”
闻言,曹元通更加不解:“你们二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谁知下一刻,布满火烧云的天边,有一道身影迎风快步走来,气喘吁吁,高声急喊:“周贡士请留步!周贡士请留步!”
三人一同看过去,只见魏公公顶着一张笑脸到了三人面前,先是给曹元通与李显见了礼,随后就转向周稚宁,笑道:“周贡士先莫急着出宫,陛下有请,往养心殿一叙。”
第39章双双掉马两人目瞪口呆
天边金乌落下,在西落山边熏染起一片极其灿烂鲜红的落霞。柔和的金光透过层层云彩撒入皇宫汉白玉十二桥,将之镀上一层绚烂的金光。
一道极其清瘦冷漠的身影匆匆绕过汉白玉十二桥,头也不回地往玄武门而去。而玄武门内早有一个小黄门等候,一见着来人,他就立即跟上问礼:“奴才见过赵大人。”
赵淮徽应该是匆赶来的,脸色十分苍白,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寒气。
闻言,他脚步未停,只瞥了小黄门一眼:“谁让你在此等候的?”
“回赵大人的话,是陛下亲自嘱咐的。”
“那陛下现在何处?”
小黄门恭敬道:“回赵大人的话,陛下早知赵大人您就算事务繁忙,也会忙中抽闲入宫一趟,所以他老人家一早就吩咐奴才候在此处,说一见着您,就直接将您带去养心殿。另外陛下还说,您要等的那个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赵淮徽脚步忽然一滞,随即远远看向养心殿所在的方向,一双黑眸被灿烂的红霞染得充满光彩。眸中的情绪有期待,有紧张,也有一丝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