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个形容猥琐的老者正在一边照料,还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在其中来回穿梭,喂药端水,忙得不亦乐乎。
“这……”
三个大夫都傻了眼。
这三个人里,到底谁才是县衙的县太爷啊?
周稚宁刚喂了一位村民吃药,余光瞥见他们,不由高兴地走过来见礼:“三位便是由魏壮士请来医治伤员的大夫吧?”
这三人将周稚宁上下一打量。
年少清俊的眉眼,清瘦的身姿,满头大汗的穿着一身并不十分端正的常服,裤腿上还沾着一腿泥。
这个不修边幅的少年,就是辽东县一县之主?
三人不由对视了一眼,感到难以置信。
周稚宁直接拉住一人的胳膊,笑道:“本官刚上任,年纪轻,也不爱弄些繁文缛节。行礼参拜的事儿暂时就免了,三位请快来看看这些村民,他们伤得不轻。”
三个大夫又不敢真的和周稚宁客气,只好一边弯腰,一边被周稚宁拉着给村民们看病。
刘保儿和张班头在一边静静看着,刘保儿不自觉地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对周稚宁的改观和欣赏。张班头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边,三个大夫诊治过后,都是摇头。
一人道:“他们高热太久了,现下哪怕是喂了他们一些药,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最主要,还得靠他们自己熬过去。”
张班头眼神一黯,眼中不由渗出些泪水,紧紧攥起了拳头。
周稚宁问:“就毫无办法了吗?”
“如果有条件,倒是可以辅助一些人参帮帮忙,说不定还能吊回一条命。”另一位大夫道。
人参?
张班头一怔。
他记得县衙里的库房还有一些老山参,但现在有周稚宁在,他不能再随意进出库房了。
周稚宁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道:“好,本官知道了,容本官再想想办法。还请各位大夫暂留一段时间,还有不少伤员在村中没有转移出来,只能麻烦诸位多跑几趟。”
几人连连称是。
周稚宁知道库房里是有一些老山参,但陈年累月的,药力在不在还不得而知。
所以,山参还得从外边的药材铺子里买,算起来,担负在周稚宁身上的银子又要多加一笔。
周稚宁叹了口气,但还是掏出了银票递给魏熊,言简意赅:“买!”
*
参比药贴和白米更贵,周稚宁大半积蓄搭进去,也不过才得了三十几只,有的年份还不是很够,但现下是有比没有好,能用就行。
老大夫拿过一根小参切成薄片,给一个嘴唇毫无血色的伤员含住,然后铺开银针,取出其中一根,扎在了伤员的穴位上。
“只要含参就可以了吗?”周稚宁问,“可还需要其他的药物辅助?本官还可以去买,银钱不是问题。”
伤员听见这话,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向周稚宁,他没力气说话,眼里却闪烁着感激的泪光。
老大夫道:“参是活气血、吊人性命的好物,若是参都没有办法,要其余药物也无用。小人只切一片叫他含着,是因为这一片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够了,再多只会适得其反。”他将银针拔起,又扎在下一个穴位,“待会儿小人会另开一副方子,催动人参的药性。剩下的,就全要看他们自己了。”
周稚宁点头,但又忽然想到什么,对老大夫道:“老先生,您能不能先为本官开一副,本官有急用。”
老大夫自然照做。然后周稚宁就用纸包着人参和药,匆匆地离开了县衙。
红石村内。
周稚宁敲开了一户房门,门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过来开门。
“你叫小袄,是吗?”周稚宁俯身微笑。
小袄往屋内瞥了一眼,然后才看向周稚宁,点头道:“是啊,大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周稚宁左右看看,发现今日小袄家似乎门窗紧闭,但看小袄面色如常,她想了想,干脆没进屋,只将手里的人参和药交给小袄,道:“里面是人参和药,人参给你父亲含在嘴里,药将三包水煮成一包水,趁热给你父亲喝下。懂了吗?”
小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周稚宁便转身离开了。
看见周稚宁离开的背影,小袄这才关上房门对屋里的人说:“张叔叔,那个大哥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