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元昭喉咙发紧,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眸里万千情绪翻涌,难以自抑。
万幸,她还活着。
晏元昭快步走到她身旁,沈宜棠挣扎直起身,两眼一弯,似哭似笑,“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别动。”晏元昭低声道,轻轻按住她,查看她肩上的伤势。
他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微微发颤,指尖上的水滑到沈宜棠的袖子上,缓缓淌进她手心。
“疼吗?”
沈宜棠抽着气说了声疼。
不仅疼,还冷。
她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往晏元昭臂膀上靠了靠。他浑身也是水,身体却比她暖得多。
“你别担心,我福大命大,好着呢。”
沈宜棠哆哆嗦嗦地说着,忽然身体一轻,已被晏元昭打横抱起,浸在水里的双腿抽离水面,掀出一串水花。
晏元昭将她放在大石上,蹲下掀开她染着血痕的裤脚,雪白肌肤上两排齿痕触目惊心。
沈宜棠有气无力地解释,“是蛇咬的,现在几乎不疼了,估计没毒。”
晏元昭低着头,“还有别的伤吗?”
沈宜棠张开手,递到他面前,“还有手上这些,不过不打紧。”
被水泡软的手心上青紫纵横,夹杂着泛红的血痕,惨不忍睹。
沈宜棠给他看一眼便收回去,太难看了,引起他心疼便好,不能让他多看。
晏元昭一直垂首,沈宜棠疑惑地低头去看他,却被他用掌心覆住脊骨,轻轻摩挲。
她不知他可以这样温柔。
“都不知道害怕么……”晏元昭半跪在她身前,极低的声音传出来,半是叹半是责。
沈宜棠鼻尖一酸,真情和假意混在一起,染上哭腔,“见到晏大人,我就不怕了。”
晏元昭抬起头,幽邃的凤眸紧紧看着她,好似要看到她心底。
沈宜棠不敢接他目光,冷得瑟缩了一下,伸指去探他的腰。
晏元昭没有拒绝。
沈宜棠于是一点一点抱紧他腰腹,大胆地把头埋进他胸膛。他的背看着宽而薄,抱上才知结实,心跳如鼓点儿一般,咚咚的,热忱地跳跃。
她想起来,齐叔说,小郎君面冷心热。
她的背上慢慢覆上另一只手,晏元昭双臂揽她,终是牢牢地把她圈进了怀里。
湿衣上的水腥气彼此交融,鼻息相触,暖的热的,她再一次嗅到极淡的棠梨清香。
山谷中簌簌声起,风摇草叶,静水深流,又悄悄地归于无声,沈宜棠安心地陷在男人的力道与温暖里,耳边只余下他起伏有致的温热呼吸。
她想她赌赢了。
本该欢喜的,但心头滋味,喜中泛苦。
最近良心不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