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棠心不在焉,把玩着手中的水红绸绣鸳鸯合欢团扇。团扇的手柄肖似檀木,但仔细看去,色泽偏深,分量略轻,其实由一根中空的细管伪造而成,里头装着迷香。
她自己有能致人昏迷的药粉,云岫觉得药效不够强,尤其晏元昭习武体格健壮,不一定能被迷晕,再者药瓶藏在嫁衣里也不安全,便连夜找来迷香替换了扇柄给她。
到时候等晏元昭睡着,她打开柄头塞子,再给他鼻下一闻,保他睡得死死的,没六七个时辰醒不来。
“二梳梳到尾,夫妻齐展眉,三梳。。。。。。”
沈宜棠突然想到一事,腾地屁股离座,“云岫!”
肩头立刻被妆娘摁下去,“沈娘子,别动啊!第三梳还没梳完呢,三梳不到尾,夫妻不和美,知不知道?”
你就是梳到八十尾,我和他也没法和美。沈宜棠心里嘀咕,只得由着她梳。
妆娘揽起如云青丝,从额际顺顺当当直梳到腰,满意道:“三梳梳到尾,夫妻比翼共双飞!”
这位专门伺候钟京贵女出嫁的娘子双手灵巧,转眼间为沈宜棠盘好一个芙蓉髻。她去取珠冠的时候,云岫走来问沈宜棠什么事。
沈宜棠指指团扇,悄声道:“忘了问你,这东西对人体无害吧?”
“若是有害,你就不用了?”
沈宜棠语塞。
云岫淡淡道:“放心吧,无大碍。”
一上午倏忽过去,沈宜棠披上嫁衣,戴上沉沉的珠冠。冠的分量来自上面五颗闪闪发亮的明珠,据说是晏元昭当年头名登第后获得的御赐之物,被拿来做聘礼,镶在新娘子的珠冠上。
衣饰繁重,沈宜棠稍一动,浑身步摇坠子琅铛铛地响,只好尽力保持一个娴静的姿态,憋得十分难受。
云岫伴在她身边,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沈宜棠院里一共三个丫鬟,小桃走后,只剩云岫和一个干粗话的丫头,后者显然不适合陪嫁。宋蓁本想买两个丫鬟给她,沈宜棠婉拒,说公主府规矩重,下人素质高,临时买来的丫鬟不够伶俐,容易闹笑话,不如就用长公主为她备好的伺候之人。
她自己来去无牵挂,说跑就能跑,不想留无辜丫鬟在公主府承担后果。
宋蓁想想确实长公主看不上沈府,也就作罢了。
因而云岫是沈宜棠唯一的陪嫁丫鬟,为了面上好看,妆娘也给云岫打扮了一番,梳了个精致的发髻,插了两支钗子。
云岫素来低调寡言,衣饰能简则简,突然间腮上点胭脂,唇上抹丹朱,怎看都与她气质违和。
沈宜棠打趣她,“你也不习惯吧?没事,再熬一天,就不用做丫鬟了。”
云岫幽幽道:“主子让我做的事里,做丫鬟是最轻松的。”
沈宜棠一怔,想问问她都做过什么不轻松的事,但清楚她不会回答,便没问出口。
外头渐渐嘈杂,纷沓的脚步与说话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听不十分清楚。
珠帘哗啦啦掀开,宋蓁身边的婆子拿着红盖巾快步走来,眉飞色舞,“娘子,咱得准备走了!”
这就要走?
“成亲是在晚上,现在才刚过晌午,怎那么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