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忘啦?咱们沈府在城西头,公主府在城东头,过去要花不少时间,可不就得早走些么?”
沈宜棠提着裙子站起来,急急道:“可我还没吃午食呢。”
婆子笑道:“新嫁娘都是不吃午食的,娘子听见外头的声音了吧,那是公主府的人,这就要接娘子走呢!”
说着不再多话,红盖巾往她头上珠冠一罩,让云岫扶着她手,几个丫鬟簇拥着,牵她出房。
沈府人少,也不敢难为公主府来接新娘的队伍,催妆、下婿等环节都是匆匆而过,很快走完流程。
沈宜棠手攥团扇,腹中空空,随着眼前飘动的红影,在一片喧嚷里莲步款款,行行停停,稀里糊涂地就到了府门口。
一出来,笙箫丝竹,语笑议论,呼叫吵闹,各色声音滚沸入耳。
“新娘子!新娘子!”孩童兴高采烈地喊着。
赞叹声此起彼伏,“公主府的彩车真阔气!”
“是晏御史要成婚了?沈家的小娘子好福气,嫁到一个如意郎君!”
是整座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吗?
隔着薄薄一层红巾,沈宜棠只觉无数洋溢着好奇与热情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浓浓的喜气将她包围,沈宜棠蓦地对这场假婚礼有了真真切切的实感,心里突然一慌,脚下黏住,到了车舆跟前竟忘了提步登车。
“喔!新娘子要新郎倌牵才肯上车!”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传来,引起一阵哄笑。
她可不是这意思。
沈宜棠微微垂头,正欲攀着云岫的手迈步上车,忽觉腕上一松,紧接着一只熟悉的大手稳稳托住她小臂,是晏元昭。
“新郎牵新娘啦!”小孩子齐齐叫道。
沈宜棠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晏元昭,盖头覆着面,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地上一双绛色缀珠履,并着一溜朱红喜袍下摆。
都是他甚少穿的颜色。
晏元昭扮新郎,肯定很好看吧,刚才听见有人夸新郎俊来着。
不对,他不是扮新郎,他是真的做新郎。
沈宜棠胡乱想着,一时扭着脖子没动弹。
街坊四邻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新娘怎的还不上车。。。。。。”
晏元昭站得笔直,神清气朗,气质如华。只是作为新郎来说,似乎过于端稳。
他神色如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腕子,另只手伸出去虚扶她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道:“听话,上车。”
沈宜棠一阵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忙转过头,借着他力道跨进车厢。金线绣凤的红绸帘掩上,将众人的嬉笑欢呼关在外头。
晏元昭瞥了一眼静垂的车帘,负手走回迎亲队伍,提腰上马。马笼头和马鞍饰着红绸,分外喜庆,红栗马随着主人牵动缰绳的动作,昂头高嘶一声,迈开蹄子。
迎亲队伍拨开人潮,浩浩荡荡出了坊门,调头向东直奔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