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刚到。”林肯帮他到了一杯白水,“你们年轻人应该都喜欢去酒吧?可惜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太吵闹的环境,退而求其次,酒馆也差不对,对吧?”
桑也当然要展示他作为合作伙伴善解人意的一面。
“我也很少去酒吧了,还是这种酒馆合适些。”
说着,他还朝酒馆内弹着吉他的驻唱歌手侧了侧头。随着侧身的动作,白色衬衫下墨白相间的无事牌滑动了一下。
服务员上了一瓶白葡萄酒,桑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只小小饮了一口,便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林肯先生昨天说想谈谈拍卖行,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
“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林肯没有直说,反而问他,“成安这几年无人经营,每月的拍卖藏品都是些没名气的,最高成交价也不过百万,早已落后M国另外几家拍卖行。”
他说得都是实话。
桑也默默把带来的资料往边上挪了下,看来林肯对他们也提前了解过了。倒也正常,如果林肯有意加入他们成安,必然要提前了解的。
“今天上午的时候柴柯斯老先生的经理人打来电话,和我们商量了一下那副油画的代理,最后决定周末再细说。”
“如果顺利拿到油画的拍卖权,我们初步计划的是先在M国最大的社交平台上营销宣传引流,成安沉寂太久,得用那幅画作为打开名气,不然可能到拍卖那天都吸引不了能拿下油画的人。”
林肯听完,半晌没有言语。
他这幅表情看得桑也莫名心里有点发怵,像上学时候班主任沉默不语的画面。
良久,才听见林肯说:“如果只是想把这幅画拍出个好价,也还算可以。但以后呢?”
“以后拿不到这种质量的藏品,成安该拿什么做宣传?投流到油画上面,只是赔钱去给油画抬价。”
桑也捏着酒杯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腿上。
腿上还有仍在发痛的伤口,他用指甲隔着布料剐蹭了两下,痛感刺激得他右半身痉挛一下,好在他的衬衫不算紧身尚有余量,能够遮盖住他的窘迫。
疼痛过后,头脑清醒了许多。
“林肯先生有什么高见?”
见桑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林肯愉快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听说你也是画者?大学学的油画专业,刚好也擅长印象一派,有没有想过在镜头前露脸?”
听说。
好委婉的用词。
就算是私底下调查了谁,说出来还是“听说”。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语言艺术吧。
“林肯先生的意思是……”
“你学的是油画,和拍卖的画作风格一致,而且你本身水平不错,在C国也出了不少成绩,如果你愿意在镜头前露脸,打个传承者的噱头,把自己推出去,绝对比单纯给那幅画投流对成安拍卖行效果好得多。”
“最关键的是,凭你这张脸,在哪个平台都能节省预算。”
说得桑也有些心动。
但是……
“这样会不会太喧宾夺主了些?”
却听见林肯先生斩钉截铁说:“就是要喧宾夺主,才能救你的成安。”
桑也心里一震。
从林肯提出问题时桑也就知道他的策略缺少长期性,但林肯先生所说的营销他自己又让他这个很少在大众面前露面的人有些胆怯。喧宾夺主不是重点,缺少的勇气才是他的绊脚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答应,又听见林肯说:“你想想你那位前夫,相召南,不也是频繁出现在镜头前?因为他的脸已经成了C国相氏的代言。”
桑也霎时怔住,“你怎么知道……”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既然林肯调查过他,那他和相召南的事情,必然瞒不过他。
听到相召南的名字,桑也的心情实在不算太好,只能勉强笑着:“确实是。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您,林肯先生。”
“我敬你一杯。”桑也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混乱扫走,端起酒杯。
然而他还没有和林肯碰杯,就有一双手大力地攥住他的手腕。
仿佛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你——”桑也瞬间站起身来,往后收手,却在看见握他手的人脸时顿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