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开,按理说该多多相处一些时日的,但对两人来说,她们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而时间也不多了,到底是要告别分开的。
阮荣安绞尽脑汁的说尽了叮嘱,望公冶皓能保重身体,便就开口告辞了。
“我送你。”公冶皓道。
“那就送到门口吧。”阮荣安本想拒绝,但迟疑片刻,退让道。
公冶皓不由笑笑,如意如何模样,他见了都忍不住心中发软,眉眼生笑。
“好。”他温声应。
披着披风,公冶皓站在门口看着阮荣安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忽然升起巨大的不甘来——
他再一次痛恨起自己这糟糕的身体,连要送如意一程都做不到。
马车渐渐将偌大的公冶家宅邸抛在身后,阮荣安挑帘回看,朦胧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笼在眼前的轻纱退去,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天公作美,她叹了口气,道,“一月,接下来的行程快些吧。”
时间不多了。
一月应是。
船早已经备好,停泊在码头,之前的行礼早早就运了来,等阮荣安到了之后就顺利启程。
她坐在船舱的寝室,取出了一封信。
信是动身前公冶皓交给她的,阮荣安想着应该是公冶皓的叮嘱,遂笑着打开,前面确实是,里面详细记载了公冶皓在南州布置的势力,都是之前陆崖说过的,偏要再写一遍,仿佛生怕她忘了一样。
公冶皓在面对她时向来这么操心,从前她只觉得开心,现在忆起,心中又生悸动。
不知不觉看到又一张,等瞧见上面所写,阮荣安一怔。
这上面记载的是云家的事情。
云家盘踞南州,传承百年,世代经商,是个当之无愧的大族,眼下五代同堂,各房各枝势力盘根错节,姻亲遍布南州各大家族,势力极其复杂。
这些阮荣安都命人调查过,并且熟记于心。
她的祖母是她那一辈的嫡出长女,庶出暂且不说,一母同胞的嫡出她有两弟两妹,妹妹都嫁在云州,两位弟弟眼下连曾孙都已经有了。
甚至小辈年岁最大的与阮荣安岁数相当。
而这上面记载的,是云家三房,也是她祖母的嫡出二弟的消息。
这位阮荣安该叫舅公的老人家膝下儿女众多,里面独独写了一个人,他的嫡幼子,名唤云清风,醉心书画,于十五年前娶了云家太夫人母家的陆氏女,这些年诞下两子一女,夫妻恩爱,后宅清净。
阮荣安定定的看着,看了好几遍。
这些年阮荣安一直在查十几年前云家的人员往来,也曾注意过这件事,但云家那样大的家族,只她查到的可能人选就有十几个,一时之间并不能确定。
但公冶皓既然会把这个消息提出,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
原来是你啊。
【如意,若你不想多生事端,去云家时,可戴面纱。】最后还有公冶皓一句叮嘱。
【我在京都等你。】
摩挲着最后的几个字,阮荣安长长的舒了口气,慢慢将信收起。
戴面纱——
阮荣安恍然想到,她曾经听祖母以及芝姨说过,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
只是,她的母亲长在边关,性子更为爽直利落,风风火火,而容貌也偏明艳英气。相较之下,她生在京都这样锦绣繁华之地,到底多了些娇养出来的雍容华美。
阮荣安上午离开,还不等公冶家的人生出别的什么心思,下午时分,公冶皓便叫了公冶家几方的人去见他。
众人顿时心中惴惴。
这些时日虽然公冶皓不提,但他们都还记得他刚回来那日时所说的话。眼下如此,莫非是要算账了。
公冶家扎根渭州,家底丰厚,按理说都该由公冶皓这个家主掌握,只是他这些年远在京都,鞭长莫及,只留了管事在,便也就给了其它几房动手的心思机会。
公冶皓往常懒得理会,可现在他改了主意。
若是,若是他与如意缘分够,他总该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公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