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星期没见到雄虫,他的视线几乎贪恋。
魏邈只得转过脸,迎上奥兰德的眼睛,他静了片刻,才说:“你来过那里,奥兰德,你也应该知道,我那里没有多余的地方招待你。”
说得几乎直言不讳。
他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
这一个星期,魏邈零零散散给公寓里添了不少家具,他身在另一个星球,有不少东西直接光脑上下单,让虫抬进门,维恩有洁癖,他中午临时找的一位钟点工,全副武装,把几十平米的公寓细致地清理了一遍。
透过监控看,勉强已经到达温馨的标准线。
多住一个维恩倒还行,就当带幼崽体验变形记了,但显然没地儿腾出来放一尊陆地神仙。
奥兰德抿紧唇,望着魏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您现在的房主是我。”
魏邈说:“我知道。”
他的目光跃过四周,挑了挑眉:“买卖不破租赁,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聊物权的归属?”
“……不是。”奥兰德面色苍白起来,他偷偷观察魏邈的神色,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雄主,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要威胁您的意思。”
他一着急,还是那几板斧,来回用,称谓都不带更新迭代的。
——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把一堆民众和贵族忽悠住,进入上议院的。
这会儿车来车往、噪声巨大,眼看着奥兰德不想走,魏邈一时半会儿还真抛不开他,他叹了口气,拽着奥兰德空出来的那只胳膊,还是把他拉上了悬浮车。
奥兰德的车,他的虹膜却很轻易地扫开了。
自动驾驶系统的机械音提醒道:“莱尔先生,终点是否为法兰街林荫道?”
那是对方庄园的所在地。
魏邈没说话,自动更新了他现在的住址,维恩已经睡着了,他把幼崽放到旁边小小的沙发上,奥兰德坐在他旁边,处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望着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意。
看起来有点儿得意。
魏邈其实不清楚他在得意什么,仿佛又验证了些东西,他淡淡地道:“抬手。”
奥兰德把手抬起来。
魏邈从他左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毛毯,给维恩披在身上,才坐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懒得组织措辞,直截了当地道:“一会儿我陪你吃个饭,就回去吧。”
再折腾折腾,没准可以等个日出。
“您晚饭还没吃吗?”
“临时垫了点儿。”
“我给您做。”奥兰德说,“外面的饭不干净。”
……也不失为一种坚持。
魏邈哑然,说:“不用。”
奥兰德那些饭,工序复杂、文火慢熬,每顿的餐标都是做国宴的级别,放《舌尖上的联邦》或许会牢牢占据一席之地,但此情此地,放庄子里,得诞生和“涸辙之鲋”近似的典故。
神仙水也解不了近渴。
真要吃嘴里,也不知道谁比较折磨。
他其实也有些困了,坐在一边儿,稍微眯起眼,打了个盹儿,也能感受到一道没办法忽略的视线,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奥兰德在拆礼盒。
奥兰德垂下眼,仔细打量着盒子里的水晶,眼圈竟然有些红,魏邈怀疑是自己睁开眼的姿势不太对,他定定看了两秒,才确认今夕何夕:“哭什么?”
“您还能想起我。”
魏邈神色微妙,过了片刻,才发现自己也容易词穷:“……我没这个意思。”
刚结婚那会儿,因为经常出差,去各个星球,他也经常给奥兰德送点儿当地的纪念品,乱七八糟,什么类型都有,没见这么大反应。
“担心您在金枕星遇到其他的雌虫。”奥兰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原先从来不敢说出这些话,只害怕雄虫觉得他多心,惹雄虫厌烦,此刻却一股脑说拉出来,“……就彻底想不起我了。”
他已经不是雄虫名正言顺的雌君了。
如果真的有第二只雌虫,他要怎么办呢?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好这件事的处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