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墟轻声说着,我仿佛感觉到他也摇了摇头。
“你当然有权利替她做选择。我把她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随着她任性和胡闹的。难道你认为,她一直到自我毁灭为止,你都不该阻止她?”
“可是她的梦想……”
“小孩子的梦想而已。”
燃墟没有使用他一直以来那种轻蔑的语气,他有些虚弱,所以声音一直很轻。
“她想着去拯救那些平民,实在是太过幼稚了,你应该知道的。”
我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判断别人梦想是不是幼稚。”
“被拯救的人,永远就只是弱者。想要成为一个独裁者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剥夺平民的权利,而是免除他们的责任。这样,他们才会愈发依靠强权来替他们自己做任何事情。我所拥有的权力正是这样才无限膨胀了起来。那些人可以大声呼喝着争取自己的权利,可是他们永远想不到,除非他们自己背上自己该负的责任,否则永远都是走在向强权者乞求权利的奴役之路。”
不是剥夺权利,而是免除责任……这句话让我久久无法释怀。
“就算初邪利用自由军和第三军团拯救了他们,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仍然依赖着她,或者另外的人,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去背负责任。就算初邪想要做的是平权,可那就意味着对这些作物培育飞艇财产所有权的蔑视。那毕竟不是平民们的所有物,当私有权被毫无廉耻的打破以后,新人类走上的也不过就是一条相互争夺资源的毁灭之路而已。”
我在心里连连赞叹。
那些曾经萦绕在脑海,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在燃墟的嘴里变得如此清晰。
从学识上,我实在是远不如他,但至少我们对这件事的价值观是契合的。
“初邪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这个世界需要她,但不是现在,她也还远不够成熟去承担这些东西。或许有一天,她能够真正的拥有引导这些人的能力,以完全不同于我的方式,给新人类一个未来。”
燃墟安静了下来。他不再说话,只留下了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几分钟,一点淡蓝的光芒亮了起来。
那是保罗的遮蔽王冠被聚集上能量之后所发出的光芒。
虽然只能勉强凭它看到一点点其他人的身影,但这丝光芒在黑暗之中显得如此温柔而美丽。
“当着我们两个的面谈这些真的好么?”保罗笑着对燃墟说。
“这种东西,你们两个会在乎么?”燃墟反问。
“原来不太在乎,但是现在有一点了。”保罗哼笑道,“原来做掌握整个新人类命运的那个家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燃墟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笑音:“怎么?你想做?”
“来不及了啊……而且也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
“谢谢夸奖。”
“不客气。”
两个人呵呵笑着,那两句客气话被当作了相互调侃的道具。
“我真是特别讨厌你们这种玩弄阴谋诡计的家伙,唉。”破霜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可能是由于关系没有那么亲近的原因,破霜坐的地方离我们最远。
在黑暗里面,不看他的脸,那种柔柔的嗓音真的有点像女人。
然后我记起来,戈兰多尼曾经告诉过我有关于破霜身为双性人的那个事实。
当然,我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提起这件事情。
“所以当初我们两个可以当会长,你就只能做一个首席战士而已。”保罗哈哈笑着调侃他。
“我无所谓,反正比你们两个厉害就行了。”破霜很小气的开始用语言刺激对方。
“哼,武器都被毁了,心气倒还挺高的。”燃墟讽刺着。
破霜又笑,笑声中带着一点得意,但是没再说话。
“笑什么?”保罗问,可是没有得到破霜的回应。
“因为他最厉害的武器根本不是战枪,他还有一把剑。”我忍不住开了口,带着一点报复心理。
破霜对我那种别别扭扭的态度一直让我很不爽。
再加上今天,和AZZA永别,我不知不觉放纵了自己的神经。